受顛沛流離之苦。論無情,究竟誰更無情論自私,又是誰更自私雖然你與北賢王因愛生恨皆是凌瀟瀟從中作梗,可蕭谷主你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過錯從始至終,北賢王根本不知道尋衣和劍萍的存在,他縱使想盡責恐怕也找不到機會。但你不同,十月懷胎,一朝分娩,身為母親卻毫不猶豫地狠心拋棄他們。你一心顧影自憐,全然不睬自己的兒女。殊不知,千錯萬錯,孩子總是無辜的如此算來,蕭谷主的明知故犯是不是比北賢王的不知者無罪更加冷血更加無情更加可惡北賢王自私自利,無情無義,但他卻為自己的兒子付出生命的代價。蕭谷主冰魂雪魄,有情有義,可你又為自己的兒女付出過什麼」
謝玄此言猶如鋒刀利劍,字字句句狠狠戳進蕭芷柔的心底,直令她柔腸寸斷,痛不欲生。
不可置否,當年的「滕柔」年輕幼稚,心智不熟。因為對洛天瑾由愛生恨,所以惡其餘胥,對洛天瑾的一雙兒女也心存芥蒂,故而犯下滔天大錯。
然而,當她墜崖不死,重獲新生成為「蕭芷柔」後終於大徹大悟,於是四處追查「杜襄」的下落,晝夜期盼著能與自己的一雙兒女團圓。
只可惜,天意弄人,為時晚矣。
這一刻,蕭芷柔的心裡既悔恨又委屈,她想替自己辯駁,又無顏替自己辯駁。因為在活生生的柳尋衣和雲劍萍面前,在他們悲慘而淒楚的童年經歷面前,任何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任何「辯解」都像是故意「狡辯」。
不知不覺,神鬱氣悴的蕭芷柔已褪去殺心,潸然淚下。
「倘若北賢王在世,剛剛這番話謝某絕不會說出來,他也不允許我說出來。」謝玄老眼泛紅,言辭愈發悲切,「蕭谷主,既然我們開誠布公,謝某索性再和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北賢王身為有婦之夫與你滋生曖昧,確有過錯。但他的過錯只能影響你一時,卻無法左右你一世。你的路終究是你自己走出來的。一味地怨恨別人並不公平。再說尋衣,子承父業不僅僅是北賢王的遺願,更是古往今來天經地義之事。無論他是否願意,有些事他應該做,也必須做。因為這是他欠他爹的」
此刻,神思恍惚的蕭芷柔宛若一具行屍走肉。神情呆滯,目光空洞,被謝玄的「逆耳忠言」深深刺痛,深陷糾結而難以自拔。
「蕭谷主,謝某謹遵你的吩咐,說的每一句都是大實話。至於你要帶走尋衣恕謝某萬萬不能答應。」
言至於此,謝玄滿眼謹慎地望向失魂落魄的蕭芷柔,下意識地輕咳兩聲,從而語氣一緩,態度頗為誠摯「無論如何,蕭谷主是尋衣的親娘,是賢王府的主母。只要你不違背北賢王的遺志,做出倒行逆施之舉,謝某和賢王府弟子必當對你尊奉有加,在你面前也萬萬不敢造次」
面對謝玄的恭維,蕭芷柔仍靜若木雕,一動不動。
「如果」謝玄小心翼翼地繼續試探,「如果蕭谷主不想殺我,謝某也不再打擾,就此告退。」
言罷,見蕭芷柔心不在焉,遲遲不語,謝玄的口中不禁發出一道意味莫名的嘆息。
躊躇再三,謝玄索性將心一橫,畢恭畢敬地朝蕭芷柔拱手一拜,而後不再猶豫,轉身離開內庭。
「謝府主」
當思緒萬千,五味雜陳的謝玄從內庭踱步而出時,黑暗中傳來一道頗為熟悉的悅耳聲音,登時將他的沉思打斷。
緊接著,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從一顆參天古樹的陰影中緩緩走出。
走在前邊的是一位纖腰楚楚,秋水盈盈,仙姿玉質,一貌傾城的窈窕美人。
走在後面的是一位方面大耳,河目海口,虎背熊腰,氣勢逼人的彪形大漢。
「洵溱姑娘」辨清來人是洵溱和阿保魯,滿心戒備的謝玄不由地暗鬆一口氣,同時將凝聚於掌心的一股內勁悄無聲息地化解消散,從而神情一稟,語氣頗有一絲遲疑,「夜半三更,你們不回去歇息,這是」
「長夜漫漫,小女子卻憂心如焚,難以入眠。我實在不願虛情假意地逢場作戲,更不喜歡猜來猜去。因此,我一直在這裡恭候大駕,希望能與謝府主推誠相見,說幾句心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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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五章:尺有所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