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頭垢面的白鹿神情悲悽,他抱著難樓王的殘缺不全的屍身仰天長嘯:「昆莫,不割下你的人頭,我白鹿誓不為人??」
金鷹等人跪成一圈,吞聲飲泣,他們的臉上全是自己割出來的傷口,血流滿面,看起來驚心動目,特別猙獰。他們的手按在地上,深深的插進了被鮮血浸軟的土中。他們高傲的頭顱低垂著,難樓王被殺,頭被割走了,握著千金寶刀的手臂也讓人斬斷了,這種恥辱壓得他們抬不起頭來,所有的榮耀都一去不復返,他們的心被仇恨填滿了,除了要把昆莫碎屍萬段的想法,他們再也沒有其他的願望。
無數的士兵打著火把,正在戰場上尋找還活著的人,將死屍抬起在一起,收拾著還能使用的武器衣甲,以及死者身上的財物。一具具屍體被抬起了,被馬蹄踩成爛泥的草原上,只剩下一灘灘觸目驚心的血跡,在搖曳的火把下刺激著每個人的心神。濃重的血腥味讓人慾嘔,除了那些見慣了血腥的老將,象杜宇這樣的新丁,都緊閉著嘴巴,強忍著心中的難受。
衛風站在不遠處,漠然的看著這一切。這個結果是他期望的最好結果,可是他現在卻並不高興。
遠處,一匹快馬飛馳而來,在離衛風百步的地方急停,李禹翻身下馬,衝到衛風面前拱了拱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將軍,匈奴人離此一百五十里。」他看了一眼忽然昂起頭來的白鹿,又加了一句:「他們連夜趕路,一直沒有紮營的意思,現在大概已經在二百多里以外了。」
衛風滿意的看了他一眼,揮.揮手示意他再探,等李禹走遠了,他才走到白鹿的身邊,還沒說話,先嘆了一口氣:「小王爺,人死不能復生,老王爺走了,你節哀順變吧。」
白鹿好象沒有聽到衛風的話,他.痴痴的站起身來,抱著難樓王的身體,一步步的走向遠方。杜宇抬手想要叫住他,卻被衛風攔住了:「他的心神大亂,還講究那麼多幹什麼。你去找趙大人派人護住他,別讓他一氣之下做出傻事來。」
杜宇應了一聲,匆匆的去了。
衛風回到自己的大帳,他怔怔.的坐了一會,長史桑遷進來了,他的臉色很難看,嘴邊還有些嘔吐後沒有擦盡的污物,看樣子他也被血腥的場面給震得不清。
「大人,現在清點出屍體和重傷人員一共三萬一千.五百二十一人,其中烏桓人一萬三千七百零三人,匈奴人一萬七千八百一十八人。」桑遷有些遺憾的苦笑了一聲:「戰馬……全被匈奴人帶走了,我們只能撿些馬肉了,足夠將士們吃上兩個月的。」
衛風嘆惜了一聲,這個仗打得可真爛。昆莫以優勢.兵力出擊,傷亡卻比烏桓人還大,他得到的俘虜都不夠補充損失的人手。如果加上他先前斬獲的白鹿的人手,以及從白鹿手裡奪回去的狄托部的俘虜,他倒是不贏不輸。他沒輸,相對於大敗而歸的狄托來說,就是贏了,回到姑衍山單于庭之後,只怕又會鬧出事來。鬧出事來好啊,先讓他們自己亂一陣子,自己才好一步步的去逼單于低頭。
「知道了。」衛風默默的點了點頭,拿起案上的水杯,.送到嘴邊卻沒有喝,恍惚之間,他覺得這清澈的水裡似
乎都透著一股血腥味。他嘆了口氣,看了一眼晃動的水面反照的燈光,又放了下來,站起身來,在大帳內緩緩的踱著步。匈奴人的這次入侵,到這裡為止就算是結束了,如何向天子表述這次戰事,下一步又如何進行,他需要好好的整理一番。烏桓人的意外中伏,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但目前的情況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相反,比較下來看,烏桓人固然損失了兩萬五千人,死了難樓王,受到重創,而匈奴人也沒有占到什麼便宜,他們也損失了兩萬多人。反倒是漢軍,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損失。
不經意之間,他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將軍!」外面傳來了杜宇的聲音。
「進來吧。」衛風抬.起頭看著面帶笑容的杜宇,翹起嘴角笑了:「子玄又有什麼喜事,這麼開心?」
杜宇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屬下說服了白鹿小王爺,他願意歸屬我大漢,稱臣進貢。」
衛風有些意外,但並
不是很明顯。白鹿眼下進退失據,如果不歸順大漢,他就無兵可用,更別提報仇血恨了。只有歸順大漢,他才能把南線的兵力調過來對付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