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來了,可見是真的氣狠了。
「請家法」這三個字,在桑家一直是十分嚴重的事情。
尋常錯處,長輩們敲打敲打,數落幾句也就過去了。
真到了要「請家法」的程度,十之八九是要被驅逐出族的。
聽說,當年靜婉姑姑就是被逐出了家族。
可他覺得,這傳聞八成是有水分。
如果靜婉姑姑真的被驅逐出族了,那家族的祠堂裡頭,又為何會供奉著靜婉姑姑的長生玉牌呢?
而且,他們都說,靜婉姑姑已經死了。
可他明明在家族的手札上看到過記載,在世之人的長生玉牌,是墨綠色的。
如果是已經故去,長生玉牌,就會隨著那人去世的時間,逐漸變成淡綠,直至沒有顏色為止。
靜婉姑姑的長生玉牌
桑南山回想起不久前,出門前參與的那一次家族祭祀,出於好奇與叛逆,不顧長輩們再三的耳提面命,趁著執禮者操辦祭祀儀式,族人們全都虔誠叩拜時,偷偷看的那一眼,臉色仍舊止不住煞白。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靜婉姑姑的長生玉牌,的確已經變成了淡淡的綠色,可沒過多久,那長生玉牌就變成濃墨綠色,比之旁邊的還在世的長壽族老們,還要濃還要綠
因為長生玉牌的顏色變得太過於突兀,他驚嚇的出了聲音,被族老們訓斥懲罰,甚至差一點就要被「請家法」,後來還是爹娘為他求情,加之自靜婉姑姑去世以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的大祭司,突然來到,跟族老們不知說了些什麼,族老們看他的眼神,當時就不一樣了!
後面,他就被派來,跟著大哥一起,到姜家村來,為江巍做事兒。
原本他是不願意的。
即便江巍派來的人並沒有明說,可這麼多年,族中人人自危,面對仇家江安侯府,幾乎是族中的每一個人,都恨不能拿出化成灰也要認得的氣勢,將江安侯府每一個人的長相,全部都深深印刻在腦子裡。
倒也不是說他們想要復仇。
只不過,到底是與人結下了梁子,雖說後來不知是因為什麼樣的原因,原本企圖對他們桑氏一族趕盡殺絕、屠戮殆盡的江安侯府,突然間就偃旗息鼓,甚至是有些想要與他們化干戈為玉帛之意。
不過,似乎在他們江安侯府的內部,對是否握手言和有很大的分歧。
索性,他們桑氏一族雖然向來偏安一隅,不愛爭搶哦,也沒什麼膽子爭搶。
但也還不至於軟骨頭到,被人打了一巴掌,不僅不敢生氣,還要笑呵呵的,把另一半臉也遞上去。
面對過來求和的江安侯府之人,族中的長輩們,並沒有給什麼好臉色。
雙方沒有談攏,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對於江安侯府之人,一向不願與人發生爭執,只想著明哲保身的族老們,竟然破天荒的,動用了族中當年花了極大力氣與金錢,方才在京城權貴中埋下的釘子,使其傳回族中江安侯府眾人的畫像。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早早離家的江巍
甚至,還有江巍後來,在江安縣待了兩三年後的畫像,就是為了便於族中人區分,免得被人矇騙了過去。
所以,哪怕還沒有來到江安縣,見到聘請他們的人是江巍,也已經從來人的行跡與明里暗裡透露出來的口風,猜出來對方,十有八九就是遠走江安縣,與江安侯府隔閡多年的江巍。
他不想與江安侯府的人有所瓜葛。
都是些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東西!
甚至是利用完人之後,還要對其族人趕盡殺絕。
簡直就是白眼狼!
可因為那天祭祀時的事情,他驚聲打破了祭祀時的禮數,叨擾了祖先,是大不敬,若是再有怨言,不甘不願,只怕真的就要被請家法了。
所以,再多的不願意,也只能來了。
現在看來,他想的果然也沒錯!
江巍跟他的那個家族,都是一路貨色,是一丘之貉!
誆騙他們前來,然後挖了這麼大一個坑給他們。
桑南山胡思亂想著,人已經跟著桑東海回到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