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無禮之徒。
一味地施恩又擔心縱容過度,讓對方得寸進尺,想要恩威並施卻又害怕對方直接拋棄自己,甚至乾脆倒戈向對面織田軍的陣營……
所以說——現在這樣就好,對方只要提出要求就好。
儘管「理性」在不斷地提醒,讓她這麼想著。可是那皺起的眉頭和下意識的咬唇的動作,卻在顯示著她的「感性」似乎不大願意接受這樣的事情性質。因為今川義元是姬大名,身處於這個戰國時代競爭最為激烈的階層。
與其他的大名爭奪資源,博弈計謀,想盡方法的提升今川氏的實力。
與家族內部的紛亂派系勾心鬥角,制衡之術、分割打壓,卻還是掣肘眾多。
就算是自己的部屬、自己的家臣,也有著不同的利益訴求,並不一定事事都與自己一條心,也有可能會糊弄她,或者出賣她的利益。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今川義元充滿了疲憊,尤其是在唯一可以信任、幫助她奪取了家督繼承權的軍師太原雪齋逝世之後,她更是差點兒就對未來失去了信心,有的時候甚至產生了一些危險的想法。
就好似是她昨天一意孤行的要在危險地帶駐軍的行為,未必不是潛意識的那種偏激性格影響下的決定,或者說多多少少的有那麼點兒的因素在內。只不過她自己是肯定不知道,也不會承認自己其實有著自毀傾向的。
所以說,像是這兩天那樣——能夠真正的有人可以讓自己依靠的感覺,才是少女下意識的不想放棄的。
確切的說,是她現在迫切的需要真正的、可以被信任也可以信任的幫手,真正的可以作為自己核心班底的家臣。而不是將她當作利益追求的指向目標,獲取好處的最大根源的、那些投機取巧的傢伙。
只可惜,那樣的人怎麼可能輕易地找到呢……
今川義元咬了咬嘴唇,捏緊了手指,淡淡的說道:「說吧,你想要什麼?」
穆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總感覺此刻的國主大人的笑容似乎是牽強的擠出來的一樣,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只是直截了當的說道:「我需要知道附近最近的今川軍到底是哪一支,位於什麼方向。」
「哼,你的要求雖然過分了一點兒,但是看在這兩天你對……」按照早就已經想好了的句式,黑長直少女倨傲的直接搖頭,順口的說出了一部分想好的說辭之後,才猛的反應過來:「哈?等等——你剛剛說什麼來著?」
「……」
「……」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穆修卻沒有重複再問一次,而是微眯著眼睛。
他是真的感覺到眼前的少女似乎真的很不對勁,是精神狀態上的那種不對勁。難不成說,這兩天的艱難處境,已經讓她開始腦子發昏,下意識的就會胡思亂想起來了嗎?
「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今川義元呆滯了好幾秒鐘,才猛的像是撥浪鼓一樣搖晃著腦袋,「我是說,你為什麼要這些情報呢?」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我們現在還是在尾張境內呢,就算是等下逃了出去,也只不過是暫時離開了這個包圍圈而已啊,國主大人。」少年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哪怕是她們一時間沒有發現都好,但是等到搜索了整座山或者是發現了我們這一路上殺死的士兵之後,肯定就會知道我們逃出去了的……」
「接下來,我們照樣還是要逃亡,而且不像是在山上那樣有太多的周旋餘地。如此一來,找到最近的今川軍,以最快速度趕過去,不是最理所當然的嗎?」
「……」
國主大人似乎完全呆住了,還陷入了某種奇怪的灰白化的狀態之中。
穆修挑了挑眉毛,突然從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等等,如果附近的今川軍你不記得到底有什麼分布的話,那麼——你至少應該記住最近最快的,可以直接回到三河那邊的領地的路線的吧?」
「這、這個……我、應該……」
今川義元的眼光游離著,白嫩的小臉上也帶著尷尬的紅暈,她心虛的別過臉去,看向了某個空無一物的方向。
少年的眉頭跳動著,感覺自己已經到了極限。不過他只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