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成功了。
他費勁兒扯著啞透了的嗓子喊:「此女入魔!萬萬不能留……請眾人助我,肅清長青山!打開護山結界!」
如此,一人呼,百人應,先是三大宗的人跟著喊,隨即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呼聲震天。
不論他們要討伐的人是誰,不論討伐有什麼後果,這些人現在最基本的想法,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僅此而已。
池語沒什麼表情地環視了一圈眾人,看著無數的臉上那些驚恐、害怕、厭惡、憎恨,還有不信、怯懦,甚至嫉恨的表情,心中微嘆。
到底是他們無法掌控的能力,於是不論你是誰,你都終將被大眾殺死。
她垂了垂眼帘,淡淡道:「我並未入魔。」
池語說出了今天第一番解釋的話。
「我此前與魔宗人士交手,被其所傷,體內留下殘存魔氣,暫時無法清除。」她低頭看了看還陷在碎石里的三個人,「我絕不可能墮魔。若我墮魔,整座長青山也將崩裂不復存在,你們大可信我。」
他們分辨不出魔氣具體來源,只能依仗自己的辨別結果。花涼雖不屬於六道,但其身上確有魔氣,將其稱為魔宗人士來糊弄未嘗不可。
更何況,知道她體內魔氣真實原因的大抵只有三大宗的人,若此時他們跳出來反駁池語的話,便是向大眾挑明,他們三大宗與邪魔歪道合作,來加害名門正派。
比起正道墜入魔途,身在正道與邪魔合作來加害正道之人,更不容眾人原諒。
果不其然,在這句話說出去之後,方禾臉上即使布滿血污骯髒不堪,池語也能看見她咬牙切齒的怨毒表情。
但儘管如此,旁的人選擇相信池語的人也很少,畢竟相比於那些虛無縹緲的話,他們更原因相信如今自己親眼所見。
人之常情。
沒有人有義務去毫無條件地相信一個看起來已經入了魔的人的話。
林亓在下頭坐得八風不動地看著,著急道:「當真要讓他們動了師姐嗎?」
「師姐沒人動得了。」譚允偏頭看了一眼自家激動的三師弟,嘆道:「就算真要動,咱們也是師姐最堅強的後盾,你怕什麼。」
林亓嘟嘟囔囔:「倒也是。」
池語有些頭疼。
她不知道眼下的情況該如何處理,三大宗的人早就圍在了柏峰,就等她一聲令下,然後衝進月夕宮,沒有造反條件也要給創造條件出來。
就在此時,天邊橫劈進來一道格格不入的懶散聲音:「喲,這不是池語大長老嗎?幾日不見,都有小雞仔敢同你叫板了?」
接著,來人嘖嘖兩聲:「真丟人。」
嗓音慵懶中又帶著一絲渾然天成的嬌媚,絲絲入骨,用莫啟的話來說,便是「聽起來就是個老不正經」。
這聲音劈開了沉重的氣氛,眾人抬頭,池語跟著轉動視線。
結果視野里闖進來一個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的人。
魔族聖女,木楚。
她穿著一身張揚的赤紅色踏雲而來,身邊跟著從不收回到玹戒里的靈獸——踏火虎夜鳶,每一步落下的地方都會盛開一簇鮮紅的花,像極了從刀口滲出的腥甜的血。
池語漠然的表情裂開了一條縫。
木楚就站在那兒,明亮而張揚,和池語不曾被想起的記憶里的某一幕完全重疊。
只是彼時的姑娘眉心裡沒有那個艷紅色的魔宗印記。
池語甩了甩頭。
這種現象出現了不是一次兩次了,她最近看向身邊的人,會頻繁地浮現一些她從來沒見過的回憶,那些景象如此真實好似親身經歷,甚至讓她有種荒唐錯覺——
她身體裡還住著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個,跟她用一張臉,一個脾氣的姑娘。
也叫池語,也叫池淞念。
但不論如何,眼下這個魔宗聖女為何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長青山?她又是如何突破護山大陣進來的?
池語頗為煩躁,不耐地揉了揉太陽穴,卻猛地發現,一個不起眼的小土包後邊齊刷刷趴了一群人。
仔細一看,莫啟、薛崇、顧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