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術聞言點點頭,疲憊的臉上滿是泥污和血痂。
他的右臂臂甲已經卸下,手臂上纏著厚厚的繃帶,即便如此,繃帶依舊被其傷口流的鮮血所滲透。
「說戰報吧……」
東夷蠻子不是退兵,只是結束了今日的攻城,回營休息去了,明日攻城依舊會繼續。所以梁術壓根就不會因為一句『蠻子退了』感到開心。
「諾!」
統計戰況的隊正翻開敘事簿,開始逐一稟報。
「今日東夷蠻兵對我堡寨發動了三次攻擊。我部斃敵兩百七十三人,摧毀敵攻城雲梯兩座,撞車一輛。」
「我定西堡軍卒戰死八十二人,重傷六十五人,輕傷一百三十一人……」
藉助堡寨城牆的掩護,可依然傷亡如此慘重,從中便可看出定西堡中的軍卒,素質其是真心不怎麼樣。
也難怪,除了那一百上過戰場的老卒以外,定西堡的一千七百餘名守備軍士,不是輔兵,就是疏於教練的老爺兵。
面對東夷蠻子一萬鐵騎攻城,撐到現在已經殊為不易了。這還是因為梁術與他們其中大部分軍卒都是同鄉的緣故,否則譁變也不是沒可能的。
「箭矢還有多少存余?」
糧草和飲水都不是問題,每一座堡寨,日常儲備的糧草,足以支撐一千人使用半年之久。
哪怕如今多了一千名輔兵也不怕,支撐四個月依舊綽綽有餘。
何況如今正在進行著一場慘烈的守衛戰,每天都會有很多人戰死。死人是不用吃飯的。
守城最重要的武器,便是弓箭和弓弩。
只有壓制敵人的攻勢,他們才可以依託有利地勢堅守堡寨。
一旦箭矢消耗殆盡,那便要與蠻子進行白刃戰。真要到了那個時候,定西堡也就完了。
雙方兵力差距這麼大,東夷蠻子就算是耗,也能耗死定西堡中這一千多人。
「啟稟都頭,屬下剛剛帶人清點過庫存的箭矢,還剩下兩萬餘。」
梁術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便靠著椅子閉上了雙眼。他實在是太累了。
蠻子圍攻定西堡,已經是第三天了。前兩天,還有那一百老卒可以幫助自己分擔一些。
可三天的慘烈攻防戰打下來,那不到一百名的老卒,現在已經只剩下了三十多個。
至於那些老爺兵,根本就靠不住,有的甚至還不如前來支援的輔兵牢靠。
帶著這樣一群烏合之眾,和人家東夷蠻子的一萬大軍廝殺,哪怕有高牆堅堡為依託,也的確有些強人所難。
巧婦還難為無米之炊呢,梁術堅信,就算把那名年輕有為神通廣大的谷將軍放到這裡,他也未必守得住。
最艱難的不是兵員素質問題,而是他自己的心理防線也已經快要崩潰了。
梁術雖然曾跟隨著宋江上過戰場。
可那時候的對手,和現在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那時候,他們打的是南嶽、大梁和大召。別看大褚是以一敵三,可要論兵力而言,即便是三國聯手,最多也就是和大褚持平罷了。
可以說,梁術以前跟著宋江在東南戰場上,打的都是勢均力敵,甚至是以多戰少的富裕仗。
可現在呢?一千七對一萬!
不對,三天下來哪裡還有一千七,還能提刀作戰的,就只剩下一千一百多人了。
雖然對方也有所傷亡,可那對於擁有一萬兵力的東夷蠻子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這樣的仗,梁術這輩子還是第一次。
他害怕,他有壓力,他想哭,想發泄!但可以嗎?
不行,是真的不行。
作為一軍主將,大戰當前,他必須保持冷靜,必須在他的部下面前演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如若不這般,這定西堡怕是還沒被蠻子攻陷,就得從內部土崩瓦解了。
就在昨天夜裡,兩名原定西堡的軍士試圖逃跑,被值守的軍卒逮了個正著。
要不是梁術當機立斷,狠心直接將兩人斬首示眾,怕是會有更多的人出逃吧。
可是用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