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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天色愈發暗沉,下山途中的護林隊員們忽然感到一陣莫可名狀的心悸,身後仿佛有隻無形的大手,推著他們加快腳步。
幾人快到山腳時,墨黑的天邊閃電劈空,如巨龍發狂欲將天幕撕裂。
已經養成拍攝習慣的蘇家琦走出樹洞,用手機錄下這一幕,上傳到網上,配文「可敬可畏的大自然」。
隨著他視頻的發出,一聲振聾發聵的雷鳴滾過蒼穹,驟雨傾盆而下,水勢如注如泄,蘇家琦自洞口向外望,只能看到朦朧的樹影,除了雷聲雨聲,什麼都聽不到。
小虎們嚇得縮在蕭雲落身後,小小貼著他的耳朵用虎語說師父這雨好可怕,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呢。
蕭雲落安慰地舔舔他,半眯著眼睛加強緩坡的保護禁制聰明的孩子,這雨會下兩天兩夜,導致可怕的事情,現在還只是開端。
他話落的同時,護林隊長和隊員全身透濕地衝進駐地,跑入大門的瞬間心悸頓消,是蕭雲落收回了靈識暗示。
尋常暴雨至多下幾個小時就會逐漸轉小,今天的雨量卻像瑤池漏了洞,水球撞地球。
「這麼下去恐怕要發山洪啊。」老護林員捧著薑湯皺眉道。
隊長站在窗邊眉頭緊鎖「咱們等下不行還來得及跑,可小蘇他……」
「嗐,隊長別聽我胡咧咧,興許過會兒就停了呢。」
如果有「興許」,蕭雲落就不用將蘇家琦帶離觀測站了。
這次由極端天氣引發的山洪註定要來,就和上一世一樣,沖毀了觀測站,帶走了新的駐站員和巡山的護林員,只不過前世此時,蘇家琦早已不在人世。
見勢不對,護林隊隊長几通電話打出去,附近村鎮政府和軍警機關迅速制定方案,組織疏散民眾,並催促隊長帶領隊員跟上疏散隊伍。
吉普車開上公路後,隊長回頭遙望雨幕中的長澤山,紅著眼眶為蘇家琦祈禱。
在自然面前,人類太過渺小,就像上級在電話中嚴令他的「現在上山救人是不負責任的行為!你和隊員們是兒子是丈夫是父親,保護好自己就是在為救災做貢獻。」
誠然每個的生命都是寶貴的,但沒道理為了一人讓數個家庭承受可能的失親之痛,上級也是兩害相權取其輕,這種情況下總得有人把話挑明,做那個壞人。
第二天中午,山洪如期而至,黃水洶湧席捲村落的影像出現在電視新聞上。
環境部、項目組、吳桐、高博和中心主任包括常看完犢山一號視頻的網民們,都在擔心蘇家琦的安危。
他的最後一支視頻拍攝於暴雨來臨前,人們猜測他當時在跟拍一號,卻無人知曉他在山中何處,更不敢撥打他的手機。
雷雨天氣會削弱通訊信號,就是所謂地「雨衰」現象,僥倖接通可能害蘇家琦遭受雷擊,大家只能祈盼暴雨快些停。
就這樣煎熬過三天,山區的雨還是下下停停,山體鬆散,隨時有滑坡的危險,搜救隊亦不可能為蘇家琦一人冒險進山,且就算他們去了,小蘇回來的幾率有幾分?
衛星圖片顯示觀測站已被沖毀,一號的晶片信號也消失了,作為當初拍板派蘇家琦常駐站點的主任,嘴上起了一圈燎泡,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負手在中心內疾走,發泄連日來的焦躁自責,遠遠聽到大門那邊傳來粗鄙的叫嚷。
「你們領導呢?我要見你們領導!我兒子死在山裡了,你們單位得給個說法!」
不用問,能說這話的,就只有蘇家琦的父親了,這聲音也是他的。
主任聽得太陽穴抽痛,心中悲怒更盛。
他一個外人都還對小蘇的生還抱有一絲希望,親爹怎麼能這麼咒他?說什麼要個說法,還不是想看看兒子的命值多少錢?
小蘇那孩子太苦了!
主任腳底生風衝到門口,瞪著赤紅的眼睛,扯開干啞的喉嚨吼道「我就是這兒的頭兒,誰再敢咒蘇家琦一句,我放虎咬死他!」
焦心自責了這些天,他的火氣可想而知,可這話一出口,就給人遞了把柄,蘇父蘇母鬧得更歡了。
「好哇,我們辛苦養大的兒子沒了,現在我倆也要折在這兒了,還跟兒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