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燕反了,一個區區縣長,最多招來一些疑惑的目光……忍忍也就過去了;
如今司馬直也死了,卻要自己不得不給洛陽傳達這麼一封死諫遺書,這可就不知福禍了!
再這麼下去,不知道還有什麼東西在等著自己呢!
「與你和趙咨一月假,去協助他家人處置叔異兄的後事。」公孫珣勉強朝遭受了巨大打擊的司馬朗吩咐道。「我要替他去封送遺折,再去弔唁。」
司馬朗和趙咨悲戚難耐,幾乎說不出話來,無奈之下,公孫珣又派出了同為溫縣人的楊俊留下照看局勢,這才手持遺書出了孟津渡口的義舍,來到了南風極盛的黃河渡口處。
夕陽西下,大河滾滾,雖然河上船隻因為天色緣故漸漸稀疏,可孟津作為洛陽北面第一門戶,渡口處卻依舊熙熙攘攘。尤其是很多來往官吏士民,聽說此處義舍中有一位清白之士為了不擾民生而被自己的君主活活逼死後,就更是如此了。
公孫珣帶著隨行眾人避開了眾多去弔唁之人,直接來到渡口最跟前望河而立。隨行之人皆有蕭瑟之意,所有人都似乎都想說點什麼,但所有人卻都只是矗立無言……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司馬直的行為似乎不需要格外多的言語來修飾。
看了許久之後,無奈之下,公孫珣終究還是解下了懷中印綬,讓王象借用渡口的公房準備代呈遺折的奏疏說明與封印公文。然而,這邊剛剛封印完畢,公孫珣還在猶豫是連夜送過河去,還是明日一早再送時,已經漸漸稀疏的大河之上忽然有一艘白帆趁著落日最後一絲餘暉匆匆趕到了北岸。
從船上下來之人居然俱是縞素打扮。
公孫珣遠遠瞥了一眼,不由心煩意亂,便直接抱著這封遺折轉過身去,準備先行休息,明日再送。
但剛一回神,身後便順風傳來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兄長!」
公孫珣本能回頭,然後便一時恍惚失神,愕立當場——這縞素之人居然是公孫范。
眾人面面相覷,卻也只能小心翼翼的留心著公孫珣的舉止與神情罷了。
「兄長!」公孫范緩步向前,然後躬身跪地下拜相告。「劉師去了。」
公孫珣頭腦一片空白,只能勉力頷首回應:「大概能猜到……他冬日間身體便不好,雖說熬過了冬日,但這把年紀……何時去的?」
「今日下午。」公孫范伏地坦然言道。「中午喝了很多酒,說是春日日暖,便又睡在了院中,然後一睡不醒。」
「如何讓他喝這麼多酒?」公孫珣蹙眉質問。
「其實,劉師上個月便已經無能為了,只說死前想求一醉,我與文超,還有師兄,這些日子一直都隨他暢飲……」
「如何沒有告訴我?」
「劉師特地吩咐。」公孫范昂起頭來坦誠直言。「他月前便留有遺言……說不必告知於你,但若死後,則後事盡托於你。」
公孫珣欲言又止。
「他還有一封書信。」公孫范復又從懷中取出一物來。「乃是當日黃巾亂起後寫成的,讓我等到今日再專門與你……望兄長不要怪我刻意隱瞞。」
公孫珣匆匆將手裡另一個人的遺折交給身後王修,然後直接上前接信。然而,當他的手剛要觸碰的這封書信時,卻猶如被火燎到一般匆匆縮回。很顯然,事到如今,這位衛將軍、薊侯、河內太守,居然有些畏懼之意,他生怕對方會像司馬直對當今天子那般對自己不留情面。
不過很快,暮色之中,公孫珣還是劈手奪過了這封遺書……因為他終究還是立即醒悟了過來,自己那位老師,哪怕是死也絕不會讓他人不堪和為難的。
何況是自己呢?
然而,接過薄薄一封信來,未及打開,公孫珣便忽然淚流滿面,情難自已……都說生死尋常事,可不到己身,又有哪個人會明白這裡面的情境呢?
時唯三月之末,正值春夏交接,暮色之中,星河之畔,儼然已是參宿西沉,北斗高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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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二年……刺史、太守復增私調,百姓呼嗟。又令西園騶分道督趣,恐動州郡,多受賕賂。刺史、二千石及茂才、孝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