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插嘴的,乃是因為懶散而一直坐車的戲忠,他大概是初入幽州境內,又是來到督亢名地,所以難得動了活動的心思,卻不料正遇到眼前這一幕。
「這種事情我確實不如志才,不妨直言。」婁圭居然微微拱手相對。
戲忠見狀也不好賣關子,立即出言解釋:「其實為政未必雷厲風行便就是好的,尤其是這陶恭祖一個外人來到幽州,根基未穩便做下如此事端,未免離心離德,使人望而生畏……如我所料不差,定然是這位幽州刺史有過相關的命令,不許豪右吸納青壯過甚!」
范陽令趕緊點頭。
「監視豪強本就是刺史基本職責,若刺史之前有此類嚴令,以至於郡中不敢放任豪右接納流民,倒也無可厚非。」婁圭嘆氣道。「可如今非同春耕時那個模樣,冀州的流民已經多到了這個地步,官府又已經沒有了無主好田,郡中和州中難道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這便是離心離德的結果了。」戲忠嗤笑言道。「郡中和州中怎麼可能不知道情形有變呢?只是州中那位陶公如此剛強,想來也是拉不下面子的人,而郡中諸位兩千石屢屢受他欺壓,也乾脆故意不言,甚至反而舉著他的旗號刻意嚴格執行,阻擾豪右收納流民,以此來讓那位陶公難堪!子伯,如此情勢,本就是官場常態。」
婁圭一時無言相對。
「確如這位先生所言。」那范陽令看著公孫珣的眼神,也是無奈承認。「州郡失和,官府在是否放任豪右收攏流民一事上不免僵硬……我等為下吏,也不敢私自違命,擅自放開禁令!」
「起來吧。」公孫珣不喜不怒,只是微微嘆氣。「天下事都已經壞到了這種程度,他們還在搞這種事情……」
「君侯,為今之計,乃是要考慮該在何處,又如何安置流民。」戲忠正色拱手進言。「以君侯之威德,完全可以上書彈劾這位陶恭祖,想來州中各位兩千石在洛中也早有怨言與動作了,事情必然能成!不過,這是需要時間的……而此時君侯甫一歸鄉便以無職之身強與一位性格如此激烈的刺史相對,便是能壓下去,怕也要惹得一身麻煩。」
「那你說該如何是好?」公孫珣回頭蹙眉反問。「萬眾辛苦至此,身邊糧秣已盡,總是要速速安置下來的。」
「依我說,不如將這萬人遷移到遼東或著跟我們一路到遼西。」戲忠似乎早有準備。「至於路途遙遠……君侯不妨即刻在督亢這裡將流民編制什伍,方便管制;然後再依編制選出青壯,分發簡單刀弓木棍,以作護衛,兼以軍伍姿態沿途安營紮寨;當然,免不了要請君侯破費,以私產在幽州本地購置一些帳篷、棍斧等常備器具,並從沿途大戶家中買糧,統一分配接濟。」
「也只能如此了。」婁圭也在旁蹙眉言道。「沿途幽州各地豪右便是覺得時局不穩,須屯糧自備,怕也不敢跟君侯討價還價吧?還有各地官府,只是助糧、助薪,並允許駐紮,想來也不會不給君侯面子才對。」
「若如此,必然能行!」便是那范陽令也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區區萬人,以君侯的威德收納在鄉里,必然無人多嘴,沿途也必然無人能會多事。」
公孫珣一邊微微頷首,一邊卻忍不住將眉頭皺的更緊了。
就這樣,進入幽州卻依舊無處落腳的流民隊伍於督亢亭稍作休整與編制,然後自然有黃巾亂後捲土重來的安利號將帳篷和棍斧之類的物資送到——戲忠終究是不了解公孫大娘和公孫氏在幽州經營這麼久的實力,這些東西哪裡需要買?
至於糧食,這個確實沒辦法。須知道,自從黃巾之亂後,災異、動亂不止,人心不穩,豪右多有存糧自保的意思,而安利號雖然有些許戰略儲備,卻多在遼東那裡,這盧龍塞以內的地方,還真沒有多少存量。
當然了,公孫珣以衛將軍、薊侯的姿態,引私兵回歸幽州。最起碼當日親眼目睹了他輕鬆平定廣陽黃巾,並逼退張寶的涿郡這裡,還真沒有哪個蠢貨敢拒絕安利號的平買平賣的!
實際上,聞得公孫珣到此,除了一開始聽到訊息便單馬來到督亢亭遙遙相侯的本地縣令以外,其餘涿郡各地世族、豪右、故吏、鄉老,在隨後幾日內也紛紛前來拜會……便是涿郡太守崔敏也居然親自來迎。
甚至於當公孫珣將
第二十章 故將直筆作春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