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珣領著六七千騎兵,沿著黃河北岸一路東進,即便是需要照顧到黃河中的補給線……大量的船隻載著不計其數的補給、軍械順流而下,沿途為大軍提供補給……但依舊迅速到達了東郡,並遙遙見到了黃巾軍的旗幟。
這裡面沒什麼疾如風之類的說法,純粹是因為東郡距離河內太近了,或者說,兩郡根本就是隔著黃河勉強接壤的!當然了,右中郎將朱儁那邊更坑,他從洛陽往東走幾十里地,一出關就看到了黃巾軍的蹤影。
回到眼前,河內郡最東側的朝歌城正南方,隔著一道黃河,其實便是東郡最西段的燕縣了,此時也已經陷落。而燕縣再繼續往東,便是白馬和韋鄉。
其中,燕縣、白馬是縣城,韋鄉是鄉,但卻有格外堅固的古城可以依靠,燕縣在西面,白馬在東北,韋鄉在東南,三者在黃河南岸形成了一個品字形,牢牢拱衛著三者更東面,然後同樣在黃河南岸的東郡首府濮陽。對應的,也形成了東郡黃巾最西側的一個牢固鐵三角防區,以應對洛陽當面的漢軍。
公孫珣和他的部屬們所見到的黃巾軍旗幟,其實便來自於黃河南岸的白馬城……黃天二字高高聳立,立在白馬城上,而漢軍從黃河北岸大堤上經過,雙方隔河遙遙可見。
「這黃河穿東郡而過,將東郡分裂為南北兩部,也不知是好是壞。」騎都尉曹操穿著鎧甲、披著大氅,領著一大堆中軍官吏,陪著公孫珣下馬駐足在了黃河北面大堤之上,然後便望著南岸白馬城的黃巾軍旗幟一時感嘆不已。
曹孟德乃是軍中唯二的兩千石,地位突出,此言一出,周邊軍官自然紛紛順著他的言語議論開來。
有人說,黃河橫亘於郡中,確實不利於己方騎兵在東郡發揮優勢;
也有人說,己方騎兵固然渡河困難,可相較而言黃巾賊渡河卻更困難,因此反而是對己方有利……如此順流而下,先掃蕩黃河北岸的東郡北部八城,再渡河掃蕩南岸諸城,倒也不用擔心兩岸的黃巾軍相互支援。
而很快,大概是公孫珣和曹操這兩個上官都在此佇立的緣故,第二種觀點迅速占據了上風。一時間眾人紛紛認為,或者最起碼口頭上認為,黃河的存在對漢軍是有優勢的,然後在公孫將軍和曹都尉的帶領下,大家此去必然能夠掃蕩東郡郡北,覆滅黃巾,建功立業!
眼見著火候差不多了,曹阿瞞這才眯著眼睛乾咳一聲,然後對著扶刀向南,迎風不語的公孫珣開了口:「文……中郎將!」
「數日前在孟津不還是將軍嗎?」公孫珣身形一動不動,只是嗤笑而問。
「將軍。」曹操也是不要臉了,其實中郎將本身只是一種位於將軍和校尉之間的官階。「將軍以為如何啊?」
「我能以為如何?」公孫珣看都不看對方,只是失笑答道。「未出河內之時,孟德兄整日與自己的裨將夏侯元讓竊竊私議,一刻不止。可出了河內後又整日粘著我不放,說東說西的。如今又趁機鼓動眾人說這種言語……怕是要進言行什麼計策吧?」
曹阿瞞的眼睛眯的更細了:「將軍真是神機妙算!」
「說來聽聽也好。」公孫珣雙目依舊看著前方的黃河或是黃河南岸的白馬城不止,嘴上卻也給了曹操幾分面子。
「將軍。」曹操不由正色言道。「黃河北岸的東郡部分,最西面當先一城不是別處,乃是我昔日任職縣令的頓丘……」
不止是公孫珣面露恍然,絕大多數在場的北軍軍官,乃至於公孫珣從幽州帶來的舊部也都恍然起來……曹操在洛陽北部尉任上打死了蹇碩叔叔後就是改任頓丘令,換言之,那裡有他的根基。
「孟德的意思莫非是,頓丘那裡有內應相助?」隨軍參贊的曹操故友婁圭當即忍不住挑明發問。
「然也!」曹操不由得意道。「不瞞子伯,不止是頓丘,頓丘身後的衛國縣,我亦能有所為!」
「敢問曹都尉,你到底有何準備?」公孫越認真詢問道。
曹操看了眼渾不在意,依舊往南看個不停的公孫珣,也是不免有些喪氣,便趕緊言道:「不瞞將軍與諸位同僚,我昔日在頓丘為令時,有一個得力下屬,姓樂,名進,字文謙……」
公孫珣終於微微回頭看了這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