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臧公一路大軍阻礙。我等只需要迅速報於夏公,等他命令即刻!」
眾人紛紛頷首。
「所慮者,也是最壞的局面,亦是最有可能的情況,乃是這檀石槐一開始就把王庭作為半個誘餌來吊住我們這一路大軍,然後自己在雁門北面張網以待,以圖迅速吃掉雁門臧公那一路!」公孫珣壓低聲音道。「而如我所料不差,此時中路軍已經怕是盡墨了!然後,那檀石槐正在驅大勝之軍從西側壓來,往夏公處趕來!」
眾人紛紛色變。
「中路雁門那一路這麼弱嗎?」其餘三人倒也罷了,婁圭色變至於卻是有些難以置信。「那臧公難道徒有虛名之輩?」
「非是臧公無能。」呂范低聲解釋道。「乃是中路軍中漢軍太少,甚至可能僅有臧公本部千人外加幾百義從,其餘皆是匈奴人……且不說匈奴人戰力畢竟不如漢軍,只是一條,若全軍八九成都是異族附屬,又有幾個有死戰到底的決心呢?而一旦崩潰,臧公又哪裡約束的住?」
「沒錯。」程普也是格外嚴肅。「若我是檀石槐,自然是要一開始就引王庭精銳潛在夏公、臧公兩路人馬中間,然後讓東部、中部鮮卑各自逆戰探得虛實,等察覺到臧公那裡最弱後,便當機立斷,直接撲過去,一戰而定!然後再引軍東進,來吃下另一路人馬……」
「如此說來。」婁圭面色愈發蒼白。「我們豈不是已經陷入死地了?」
韓當等人面面相覷,但這一次卻無一人作答。
「非也。」公孫珣忽然捏住馬轡道。「你們可想過一事,為何我們疾趨彈汗山的路上,會遭遇到東部鮮卑的拼死阻截?而此處,卻也留下了四五千守軍?」
「因為檀石槐終究是不想丟失王庭。」韓當恍然道。「雖說是誘餌,但他從來沒想過丟掉王庭,東部鮮卑更不敢在自己手上弄丟了王庭……夏公和我們的進軍速度,是他漏算的!」
「可這又有何用?」婁圭一臉苦澀。「不就是我們更加深入死地了嗎?前面有四五千人隔河對峙,後面有檀石槐本部大軍推過來,還不如走得慢,這時候能回頭呢!」
「據我所知,天底下最蠢的一件事情莫過於在草原上面對胡騎時直接回頭。」公孫珣冷笑道。「這時候唯一的生路便是迎上去而已……不瞞諸位,我剛才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我們的生路不在後面,而在前面,甚至夏公這一路大軍的生路,說不定也在前面。」
兩文兩武,四個心腹,聽到此話後幾乎齊齊抬起頭來看向了河對岸,然後俱皆色變。
「這一戰,我們未必有多麼高看自己,但卻小瞧了檀石槐,可檀石槐卻也小瞧了我!」公孫珣背對著歠仇水,像是在跟自己的幾個心腹說話,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天下事,再萬全的計劃,到頭來不過是臨門一腳而已……如今這個局勢,漢軍若再言勝已是自欺欺人,當以儘量保全為上。」
「文琪的意思是?」呂范第一個收回目光正色問道。
「我意已決,」公孫珣凜然道。「今夜三更,強渡此河!火燒鮮卑王庭!如此,方有幾分可能讓檀石槐棄掉夏公主力,改道來此……當然,我也是要讓全天下都曉得,我公孫珣絕不是什麼人砧板上的魚肉!」
「汝等是臧公麾下義從?」就在同一時刻,六十里外,剛剛安下營的漢軍東路主力處,東路軍主帥夏育正站在中軍大帳門口,一臉驚愕的看著眼前的數人。「有何證據?」
「回稟將軍!」下面幾人中為首的那個趕緊抬頭回復,只見此人頭戴赤幘、容貌不凡,雖然滿身血污,卻依舊顯得中氣十足。「我乃是臧公當年在揚州時啟用的故吏孫堅,原下邳國下邳縣縣丞……將軍,如今在這草原之事,這徐揚口音萬萬做不的假啊!」
「是了!」夏育當即恍然,然後趕緊勉力在一個馬紮上坐定下來。「這是做不得假的……看你的樣子,莫非是路上運氣不好,遇到了鮮卑人的阻攔?」
「將軍!」孫堅俯身再拜。「不是路上遇到了鮮卑人,而是中路我們臧公那裡遭遇到了苦戰,我等是拼死突圍而來的……」
夏育當即面色大變,只見他一揮手,立即就有心腹軍吏趕走了無關人等,而那孫堅也是頗有眼色,也是立即閉口不言,等待對方訓示。
第七章 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