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中篇小說)張寶同
她順著大路漫無目的地朝前走著,來到一家才剛開張的超市門前,她猶豫了一下,便進到了裡面,在里轉了一會,覺得這家店裡的東西比自己店裡的東西要便宜一些,便給自己買了些小食品、化妝品和必需口。因為她現在要在春霞這邊住,許多日常必需的東西都得要買。其實,有些東西是可以不必買的,但她就是想買。她覺得這樣至少可以緩解她煩躁惱怒的心情。
看著她的心情還是煩躁不堪,吃過晚飯,春霞就帶她出外散心解悶。她跟著春霞來到了紫羅藍歌舞廳。舞廳挺大,人也挺多,春霞帶著秋雯走到場邊的椅子上坐下。秋雯朝服務員要了兩筒可樂,給了春霞一筒,然後就一邊用吸管喝著飲料,一邊看著舞廳里的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跳著快四步。這時,春霞指著一個正摟著一個中年女人跳舞的小伙子對秋雯說,「你看,那人叫寶玉,就是賈寶玉的寶玉,舞跳得極好,可以說是這裡的舞王。」
秋雯就朝著春霞指的方向看去,覺得那個年輕人的舞真是跳得不錯,不但舞姿規範高雅,而且氣質和力度也不同凡響,每招每式都表現出與眾不同的專業素養,就跟那些她在電視裡看到的參加國際交際舞大賽里的專業舞蹈員一樣。於是,秋雯就問這人是不是專門從事舞蹈專業的。春霞用驚嘆般的口氣說,「人家可是陝南農村里來的打工仔。原是給歌舞廳打掃衛生的,可是,人家不甘心當下苦人,就苦學苦練。現在,不但舞跳得好,而且,歌也唱得好。不但不用再下苦費力去打工了,光是那些有錢的女人給他的錢花都花不完。」
過去,秋雯總以為只有女人才幹這種靠陪人跳舞謀生的事情,沒想到還有男人幹這種事,所以,不免對那人更添了些好奇。不知是自己的目光引起了那人的注意,還是自己今晚打扮得過於招人,秋雯很快就發現那個年輕人也開始把目光不停地朝著她這邊投遞過來。
果然,未等舞曲停下,那年輕人就拋下懷中的女人,徑直地朝著她走了過來。秋雯心想自己是來這裡散心的,並不想招惹這種人,所以,就故意把頭轉向別處,不想搭理陌生人。可是,春霞卻驚驚乍乍地對她喊道,「秋雯,你看,寶玉來了,要請你跳舞呢。」秋雯對春霞這種做法有些惱火,可是,這時,那個寶玉就站在了她面前,用那種很近距離的日光在看著她。那目光很亮很直,沒有絲毫的委婉,完全是一種含有強烈欲望的赤裸裸的目光。面對男人的這種目光,秋雯當即就覺得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年輕人很有禮貌地對春霞說,「春霞妹子,我能請你的朋友跳個舞嗎?」這話又讓秋雯感到有些不快,好象她是附屬於春霞而不是自我獨立的人似的。但春霞已經開口給那個寶玉介紹說,「寶玉,這是我最好的朋友秋雯,舞也跳得極好。」寶玉一聽,說了句「幸會幸會,」然後,就朝著秋雯一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式。秋雯知道在這種場合回絕別人是不禮貌的,也就只好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寶玉的手裡,被人乖乖地牽到了舞池裡。
秋雯過去也曾熱衷過跳舞,而且,舞也跳得極好,加上人也漂亮,所以,一進舞場,不管認識不認識的男人都想跟她跳上一曲,但因後來學會了上網,也就很少再去跳舞了。所以,她跟寶玉一上場,馬上就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對一個年輕女孩來說,能被人們用羨慕和注意的眼光看著,感覺自然是很不錯的。而且,寶玉也真是不愧是舞中的王子,舞跳優美嫻熟,人也長得清秀冷峻,頭髮是那種港式歌星式的雜亂而有序的樣式,整個人都是那種讓人很「酷」的感覺,但最讓她感覺最直接最深刻的是他那種清新逼人的氣息和那種近似瘋狂陶醉般的青春力度。她被這種清爽和迷醉般的感覺瀰漫著吸引著,被他帶動著不停地旋轉舞動,就像兩隻蝴蝶在花叢中翩然飄飛,於是,她就覺得自己成這舞中的灰姑娘。
隨著音樂的起緩舒慢,燈光又一次地暗了下來。黑暗中,秋雯驚異地看到身邊的男男女女們都已經緊緊地摟抱在一起。不等她多想,那個寶玉也已經把她緊緊地摟在了懷裡,並在用嘴唇試圖要親吻她。她雖然不太習慣這麼快就跟一個陌生的男人親熱和親吻,但她還是沒有做出任何抗拒的表示,因為她本身就有種想被人親近和親吻的渴望。
他們一連跳了許多曲,等他們一起下場時,寶玉就提出要帶她出去吃夜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