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哲往屋裡走了走,沒有看見外公和外婆。
他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
2018年06月06日,農曆四月廿二,早晨07:27。
這個點的話,外公應該是去鎮子外邊的水庫上釣魚了,外婆大概在古碑鎮的老街上擺攤賣菜,老宅里並沒有人。
寧哲來到老樟樹下,隨手拂去木凳上的落葉,坐在上面低頭審視自身,發現自己的衣服十分整潔,沒有什麼灰塵或是血跡,之前在何家村里受的傷都不見了,身體狀況一如往常。
就像進入何家村之前一樣。
如果不是自己現在依然可以輕易化作喜鵲飛上枝頭的話,他甚至要覺得之前的經歷是一場夢。
「對了,阿姨應該沒死吧。」寧哲拿起手機解鎖屏幕,點開通訊錄一滑到底,卻沒有看見備註為『馮玉漱』的聯繫人。
「原來是這樣嗎?」寧哲微微皺眉,他好像能夠明白這其中的邏輯。
和清晨一大早就進入了那片詭異之地的寧哲不同,馮玉漱是晚上7點左右被卷進何家村的,那時她正打算給自己丈夫的房間裡送去一杯咖啡,推開房門後,便進入了那裡。
「如果回到現實與離開現實的時間點相吻合,那也就是說現在的馮玉漱還沒有進入何家村,她會在今天晚上的7點往後,推開酒店房門的那一刻,從那個破碎的世界回來。」
於是一個想法不由得浮上寧哲的心頭:「這是否意味著如果我現在去村診所的話,可以見到沒有死亡的顧雲清和葉妙竹?」
還有張養序,他進入何家村的時間也比自己更晚,他和謝思凝也許都還在現實世界活著
想到這裡,寧哲站起身,快步穿過落葉堆積的院子,離開了自家老屋,走上了古碑鎮的街道。
古碑鎮是寧哲的家鄉,是個沒什麼支柱產業的落後農村小鎮,鄉下地方的一切都顯得恬靜安詳,清晨的街道上沒什麼人,只有幾家開張早的早餐店裡坐著幾名剛下早自習的學生,熱騰騰的蒸汽飄向天空。
早餐店的老闆和老闆娘都是寧哲的熟人,還未走近,便聽見那圍著格子圍裙的大娘端著笊籬熱情地朝這邊吆喝了一聲:「阿哲你啥時候回來的啊?是學校放假了?我家閨女也不和我說一聲」
「沒有,我請假回來的,這段時間不是說鎮裡要拆遷嗎,我家的地就給征走了,可家裡也沒個識字的人,我得回來看看。」寧哲隨口答道。
用支付寶給早餐店掃去2.5元,寧哲從老闆娘手中接過三個熱氣騰騰的酸菜餡包子和一杯豆漿。
走在街上一遍啃著包子,寧哲一邊摸出手機,憑記憶輸入了馮玉漱的號碼。
不一會兒,電話接通了,一個恬淡溫柔的女性聲音便從揚聲器中傳了出來:「誰呀」
「你好,我叫寧哲。」
「寧哲?我認識你嗎?」馮玉漱的聲音有些疑惑,她那邊有呼呼的細微風聲傳來,應該是在車上或是加油站之類的開闊地方接的電話。
「那可能是我打錯了,抱歉抱歉。」寧哲喝了一口豆漿,說道:「不過我們以後還會見面的,在另一個地方。」
「你在說什麼呀」馮玉漱滿心疑惑,但寧哲已經掛斷了電話。
寧哲將手中的包子三口兩口囫圇吃完,將塑膠袋和豆漿杯子一起丟進路邊的環衛桶。
趁著四下無人,他邁步拐進一條隱蔽的小巷,隨後,一隻黑白相間的喜鵲便從巷子裡飛了出來。
顧雲清和葉妙竹實習的地方是古碑鎮的村診所,醫保定點單位,位於橋邊龍王廟的對街。寧哲伸展著翅膀划過清晨的小鎮,溫暖的陽光絮絮落下,合著徐徐的微風划過羽毛之間的縫隙,十分舒服。
不多時,寧哲便來到了村診所的上空。
他和邊上那些落在電線上的麻雀一樣若無其事地落下,站在了診所門前的一盆發財樹盆栽上,安靜地看著診所裡面的景象。
診所和理髮店、早餐店一樣,屬於開門很早的店鋪,現在還不到早上八點,診所里就已經有病人在等候就診了,一名抱著孩子的婦女坐在竹椅上,面帶擔憂地看著孩子紅撲撲的臉蛋,看來是半夜發燒了,才會這麼早跑來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