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緒二十七年。
徽安省,安慶府,安慶城。
午時三刻。
烈日當空,菜市口的監斬台旁,圍滿了人。
台上,五名死囚一字排開,隨著監斬官一聲令下,雪亮的鋼刀斬落,五顆人頭一齊滾了下來。
「唉,這些個賊黨,好端端的反哪門子清啊。」
「這些年輕人,真不知死。」
看到人頭落地,人群中傳來一陣叫好聲。
叫好聲中,夾雜著幾聲唏噓。
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擠到人群前面,將一串銅錢和兩個白面饅頭遞給劊子手。
劊子手掂了掂手裡的銅錢,然後收入懷中,手拿著饅頭走到屍體旁,將白面饅頭丟進殷紅的腔子裡。
兩個白花花的饅頭,轉眼就變成了紅色。
劊子手將滴血的饅頭交還給婦人,低聲對她說道:「革命黨人的血,效果最好。」
婦人道了聲謝,用帕子將饅頭包了,匆匆離去。
走街過巷,婦人來到一座大宅前,徑直走了進去。
吳府,是安慶府有名的大戶,吳老爺修橋鋪路,救危扶困,人稱「吳大善人」。
婦人剛進門,迎面撞見府中管家,臉色頓時一變,道:「管管家。」
管家瞧了瞧她,只隨意的一拱手,道:「四夫人。」
這婦人,正是吳老爺第四房小妾。
四夫人低著頭,急匆匆就往府內走去。
看著匆忙的樣子,管家戚眉思索了一會,扭回身,也回到府中,往正堂走去。
四夫人神色慌張,繞開眾人,走邊角穿過前院,徑直來到第三進院,一間偏僻的屋子裡。
這間屋子不大,顯然極少有人來,桌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層灰。
屋內一角,地上蓋著一塊鐵板,她吃力地拉開鐵板,下面露出一個地洞來,洞裡還有台階。
四夫人直接摸黑下去,進入一間地窖。
地窖隔絕陽光,立刻變得陰冷起來,裡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她對這地窖顯然很熟悉,摸摸索索地點亮了一盞牆燈。
微弱的光,勉強將地窖照亮了。
這口地窖跟普通的房間大小相仿,四面皆是土牆,成年人能在裡面直立。
陰冷、潮濕的地窖,充滿了壓抑感。
地窖里空蕩蕩的,只有在牆根下,擺著兩隻大肚罈子。
兩個罈子,分別放在一個角落裡。
四夫人點亮燈後,借著昏黃的光,走向其中一個罈子。
這罈子跟普通百姓家醃鹹菜的罈子差不多,只是個頭大很多,壇口很小,上面蓋著蓋子,蓋子上還壓著一塊四四方方的石板。
四四方方的石板,正反面分別刻著許多看不懂的花紋和篆字。
她先將石頭搬開,然後掀開蓋子,往罈子里看去。
壇中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到。
忽然。
一顆圓溜溜的腦袋,驀地從罈子里冒了出來。
亂糟糟的長髮,濕漉漉的遮住了他的面目。
四夫人看到這顆從罈子里伸出來的腦袋,眼眶立刻紅了。
她伸出雙手,將腦袋上蓬亂的長髮分開。
長發下面,露出一張慘白慘白的臉。
望著這張臉,四夫人再也忍不住,流出淚來,喚道:「兒啊,餓了吧?」
被「醃」在罈子里的,居然是她的兒子!
四夫人用衣袖擦了擦眼淚,然後從懷裡拿出裹著血饅頭的手帕,打開手帕,從裡面取出一個被血染紅的饅頭,向她兒子嘴邊遞過去。
「吃吧,吃了你的病就好了。」
林岩沒有張嘴吃。
望著眼前的女人,和女人手裡正在滴血的饅頭,他的大腦正處在宕機狀態。
昏黃幽暗的燈光,陰冷的地窖,奇怪的女人,滴血的饅頭,組成了一副陰森森的畫面,就像老電影裡的那樣。
上一刻,他明明正躺在床上刷手機,依稀記得刷到一個什麼「逆空之
第1章 壇養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