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樓內,則說的是很早前游離境霸主游家的一件小事。
「……那游致勝更為急迫,收賄涉學向來是游家族內最為忌憚之事,又因此招進了魔物賊子,數十遊歷的子弟竟傷了半數!嗨——」高低錯落的語調節奏極為精妙地一緩,說書的修士假作嘆息,座下捧茶或清閒或正修行,只有小部分也跟著幸災樂禍地一嘆氣。
「——游致遠氣恨不過,卻是記念舊情的,……思量之下,游家決議驅之下境,卻依舊受了那游致勝的怨懟。……」
至此,一場游家舊時的八卦便扒完了。說書人拿靈植泡就的茶水潤了潤喉,領了賞物便回屋修行去。
游弋捧著茶水聽的津津有味,他穿的是新買的深青長衣,一身魔氣由天機閣內的匿息訣掩蓋乾淨,此刻正一副沒骨頭的懶惰模樣半靠在季仲卿身側。
樓中其餘的修士早已見慣不怪了。
倒是第一次瞧見如此坦蕩蕩秀恩愛的道侶,眾人不覺得新奇,只想抬手糊兩人一臉的法術。
來第七重天半月,游弋過的並不清閒。
清心丸的藥效需修煉時緩緩激發,而他的修為卡在靈寂之境,在中三天看來不錯,提到上三天卻只能掃地端酒了。好在他年歲尚小,同齡階段的確算是驚才艷艷,游弋才不至於抑鬱。
但為了儘早入元嬰,儘早除盡魔氣中自帶的戾氣,他數十日來一直沉迷修行不可自拔。若早先時候有人同他說——一顆木心蓮找到伴侶後同床共枕卻只是各自盤膝修煉,他一定以為那人喝了噸假酒分不清白晝黑夜。
如今,科科。
正人君子季仲卿並不知他此時心中所想。今日游弋摸到元嬰邊界,他驚於其修煉速度卻也心生憂慮,天生魔物的修行之道的確不是常人所能及的,但劍修依舊希望他的小師弟能夠穩一些,再穩一些。
於是游弋壓抑了境界不作突破,就這般乖巧地提前出關了。
一出關便聽聞了如此一場好戲。
游弋的原身便來自游家,其父是家主游致遠。而游君臨的父親游致勝則本是游家大本營之人,後來受賄不小心,收了一名東聖海的魔修入門而致使一次小輩歷練釀出大錯,游家子弟死傷過半。審判兜轉了半個年頭,最終還是游致遠念及舊情,廢其靈根把他們舉家驅離了第七重天。
原文中游弋的父母在游君臨滅了游家滿門後才說了一兩句帶了悔意的話,而如今想來,這家偽善的傢伙估摸是舉家遷進了東聖海?
是了,近日來牽動了第七重天八卦之士心靈的那位新任小堂主,便是游君臨無疑。也是天道扭回劇情的功力了得,如今站在正派游家對門的男主大人,必然還是要實行滅門之舉的。
游弋在心中諷刺一笑。
「師兄。」他不再多想,「我們去逛逛。」
去真元街最北的高塔中,見一見游君臨後宮的三娘娘。
上三天與下界不同,它自成封閉的一體。從第七重天向上數依次稱為小極天,次極天與至頂。小極天分為游離境、東聖海境與靈聚境,可以看出此間兩宗對立的情形。
於是由游家管理的真元街,變成了正派摯愛的商業區。而街中名聲最甚的,便是從龍塔。
從龍塔販賣情報……卻從未有人知曉它背後掌權的,會是一位魔修。
游弋與季仲卿並肩而行,引來街頭無數注視。近期是游家族中大比的日子,無數想入游家作客徒客卿的散修都匯聚此處,自然使真元街擁擠起來。
劍修不喜他人近身,更不喜他人近游弋的身。於是寒銳的劍意向外一放,原本有意無意擠來的修士都不得已拉遠的距離。
這霸道的模樣卻全無違和,游弋不確定自家男人是不是已達大乘之境。
從龍塔在街道北方盡頭,雖說是一座塔,但著實算不上高。全塔不過三層,身寬體胖,螺旋向上的塔尖直指雲端。
兩人學其餘修士的模樣套了斗篷匿去身型,才相攜順著人流入塔。
塔一層極為寬闊,左側是裝扮精緻的小隔間,想求購情報之人可根據情報珍惜程度選空廂而入再談。右側則是一方空曠大廳,廳頂懸下無數枚方形的木牌,賣情報之人可將理想的價格寫上,由塔中派人至二樓詳談。
還不待兩人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