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散撈出油鍋,一邊均勻的給蛋散裹上麥芽糖,帶著回憶的微笑說道。
記憶里有個很粘自己的小女孩,央著她:「嬤嬤,茉兒想吃蛋散,想吃豌豆黃,嬤嬤給茉兒做好不好?茉兒不多吃,只在過年的時候吃」。
小姐自從一年前那次病好後,就不像以前那麼粘自己了,王嬤嬤心中有些失落,但是想到孟家的環境,心裡想小姐還是像如今這樣有主意才好。
「小姐也會撒嬌嗎?好稀奇」。花娘包著糯米糍往裡面放豆沙餡,好奇的說道。
在花娘的心裡,小姐就像戲文里講到的大家閨秀,善良,文靜。
以前爹還在的時候,每到快過年的時候,都會帶著自己趕二十里的路,到鎮上去趕廟會,家家置辦年貨,廟會熱鬧的緊。更有那有錢的老爺員外出銀子請戲班在門前請人聽白戲。
戲台前的人圍得就像蒸鍋里的窩窩頭,一個挨著一個,個個伸長了脖子,她看著戲台上的熱鬧,看不懂但是很興奮。
她不懂,問爹:「爹,咋又人恁傻,白請人看戲呢?」
爹笑:「閨女,這是有錢的老爺為了在來年討個好兆頭施捨的,這位老爺有善心,來年肯定還會賺銀子的」。
爹說白看了人家的戲,就要為這擺戲的老爺禱祝一聲,於是她也跟著做了聲祝福。
花娘看過的戲都是百姓喜愛的粗俗樣板子戲,小時的花娘看不懂戲台上一個女人打扮,對著一個男人一瞪眼,一勾腿的有什麼好看,只記得同村的叔叔伯伯們一個個都看的身上進鎮裡來賣的土產,都扔在了地上,一個勁的鼓掌。
花娘只進過戲堂里一次,就是在到杭州府後的那第一次在城裡過年,爹給她扎了根新頭繩,帶著半年省吃儉用的五千文大錢,帶她去看戲。
她不捨得:「爹,這進戲堂里看戲太貴了,咱們還去鎮上聽白戲不好嗎?」
「小花,就要過年了,咱爺兩相依為命,一年到頭沒個閒日子,可憐你小小年紀給著爹吃苦,這過年就是要吃好的,看好的,不然掙銀子也沒有奔頭了。
以前是爹貪小便宜,帶你看了野戲,好在你年齡小記不住,以後爹只帶你到戲堂里看戲。可惜了你三叔的閨女,唉」。
三叔是村裡的長輩,小花聽同村的荷花說,三叔的閨女跟男人跑了,這跟看戲有什麼關係?
就是那一次看戲小花知道了,原來這個世上有個詞叫做大家閨秀,有一種仙女一樣的生活。
可是自從見到小姐後,小花覺得,戲裡的小姐好假,就像同村的荷花假扮的。大家閨秀應該是小姐這樣的。
嬌貴,弱柳扶風,在小花眼裡,身體強壯的像桃花一樣的那是大家閨秀的粗使丫鬟。
跟著王嬤嬤花娘也學會了幾個文詞。在花娘眼裡,小姐身體不好,也成了優點,成了美。
花娘和王嬤嬤說笑,想起了爹,眼睛有些濕潤,她笑容更大了些,把眼淚咽回去,如今自己跟著小姐,吃的飽,穿的暖,爹會安息的。
「你小的時候難道跟你爹娘,長輩撒嬌?這有什麼稀奇?」王嬤嬤不能聽別人說自家小姐一點點不好的話,即使「稀奇」這個詞沒有什麼稀奇的。
「我的意思是小姐看起來,嗯,很文雅,不像會撒嬌的樣子,想不出來」。
花娘想著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忽然大腿一叉喊著:我要吃豬大腸滷麵。這樣詭異的場景,嘴上的笑容更大了。
「你要是托生在孟家這樣的大家族,你也會變得像小姐一樣的。平常小戶人家也有小戶人家的幸福」。
王嬤嬤聲音一低,嘆了一口氣。府里二夫人欺負三房的事情,就那樣輕飄飄的揭過,不還是因為小姐年幼,王家沒有人嗎。
「小姐很好啊。我覺得小姐的生活也好,嬤嬤你為什麼很煩心的樣子?」。花娘不懂。
王嬤嬤沒有接話,跟花娘這樣農家出生的人,講大家族的爭鬥,那不是白費力氣嗎。
「嬤嬤我們家過年請戲班子嗎?」
在花娘的過年印象中,就是應該伴隨著人山人海的廟會,和鑼鼓梆子敲得耳朵疼的大戲台子。
「孟府有專門養的伶人,戲班子搭台的大堂戲都是給普通百姓看的。我們如今在莊子上,如何能請那些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