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形容,總之就是哪怕這會兒明俊兄已經到了,只要看那人一眼,也一定會明白自己「想刨白薯卻不料挖出了翡翠蘿蔔」的驚喜之情,並以廣闊胸襟諒解自己,甚至很有可能鼓勵自己做接下來的事情——
叩叩。
禮貌性地敲了兩下房門,不一會兒,房內似有起身的聲響,春謹然溫柔一笑,打開摺扇輕輕晃動,同時朗聲道:「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
沒等他吟完整首詩,房門已開,投宿者仍是那身衣服,但頭髮已擦乾並且重新梳過,臉更是洗得乾乾淨淨。月光被烏雲遮住幾乎淡得無影無蹤,可春謹然卻覺得這人自身就帶著光,明眸皓齒,顧盼生……
「你找錯人了。」
咣。
啪嗒。
門關得很快,而且落了鎖。
春謹然聳聳肩,顯然對這種情景已非常熟悉。只見他收起摺扇,走回自己的天字三號房,點燃蠟燭,打開木窗,然後足下一點,人與燭火都已消失在窗外。
……
裴宵衣以為今晚可以睡個乾淨而安穩的覺,直到聽見腳步聲。那時來人還沒有走到自己的門外,但裴宵衣已經警惕,並做好了應對準備,哪知來者在門外不知做什麼磨蹭了好長一段時間,好不容易終於叩響房門,又開始吟詩,這讓本就在置之不理和出手禦敵之間糾結的男人,最終選擇,開門,但不接客。
其實從踏進客棧的一瞬間,裴宵衣就注意到了這個人,因為那張散發著狂喜和熱切的臉,想不注意,真的很難。半夜不在客棧里好好睡覺反而在大堂自斟自飲,已屬異常,如今在尚有寒意的三月雨夜還要扇扇子……
明槍好躲,暗箭能防,敵人可殺,但瘋癲者,著實沒有出手的必要。
當然,如果瘋人不走門改走窗並施展出了上乘輕功,另當別論。
「兄台何必如此冷漠。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三兩同好,秉燭夜談,豈不快哉?」春謹然小心翼翼護著手中的燭火,將之穩穩噹噹放到了裴宵衣的桌上,末了抬起頭,送給對方一抹溫暖微笑。
裴宵衣看懂了這個表情——果然,來者不善。
「你看,光顧著飛檐走壁,都忘了自我介紹。在下春謹然,年逾二十五,尚未娶親,略通琴棋書畫,稍懂斧鉞鉤叉,好結四海之友……」
見對方按兵不動,似乎沒有趕人的意思,春謹然不禁暗喜,情難自抑地再度掏出摺扇,想給自己的翩翩風采錦上添花。哪知道扇子剛打開一半,便凌空飛來一鞭,不偏不倚,正抽在扇面上,扇面隨之斷成兩節,之後鞭梢更是狠狠掃過春謹然的手!
摺扇啪嗒一聲落地,身首異處。
春謹然捂著辣的手指頭,悲從中來:「這是我畫得最滿意的一副扇面啊!」
許是哀號得過於悲切,裴宵衣差點就要相信了。
然而,只是差點。
迅速收回的九節鞭纏繞在稜角分明的手掌上,如果春謹然敢再動一下,下次身首異處的就是他自己。
春謹然似乎察覺到了危險,所以只是乾嚎,並無其他動作。
裴宵衣看了一眼地上,確認那只是一把殘破的扇子,遂抬眼,冷冽地看向對方:「暗器呢?」
春謹然被問得莫名其妙,都忘了嚎:「什麼暗器?」
裴宵衣一副「我已經把你看透了」的表情:「你看似要扇扇子,實則是想對我施展暗器吧。」
春謹然看看裴宵衣,看看地上,又看看自己已經腫了的手指頭,覺得自己過往二十五年的委屈加在一起都沒有此時來得讓人心酸。
裴宵衣見他不語,頓覺自己猜中,繼續道:「想交手,我不會躲,但我自問沒有什麼仇家,所以我要知道你的來意。」
春謹然想哭:「明明都說了,我□□謹然,二十五歲,尚未娶親,略通琴棋書畫,稍懂斧鉞鉤叉……是的在這一點上我撒了謊……」
啪!
又是一鞭子。
雖然這回沒有抽到春謹然的身上,但執鞭者的不耐煩已然明晰:「我問的是來意,不是來歷。雖然你確實來歷不明。」
「你我萍水相逢,能有什麼來意!」春謹然也有些惱了,「不過就是看你長……咳,面善,故而前來談談天,喝喝酒
第1章 雨夜客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