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林劍覺得天空都是暗的,他那堅持了二十幾年的價值觀,仿佛在剛才的那一剎那,被打擊得支離破碎。
雖然,他一直自稱是林家紙紮店的第三代傳人,自詡有一些家傳的絕學,可講道理,他本人並沒有堅信這一點。家傳的絕學是有的,可他更多的是將其當作父輩們的一種「商業噱頭」,畢竟,他從沒有撞過鬼,也無法檢驗自己的絕學是不是真實的。
然而現在,他忽然覺得,這可能不是什麼商業噱頭啊,沒準家傳的絕學是真的存在的!可問題是,因為事前沒有充分認識到它的重要性,自己沒有很好地繼承下來啊,現在回想,真是令人痛心疾首,悔不當初。
剛剛,他和白瀟一起將一車子的紙紮在「龍門小區」前燒得一乾二淨。
他記得,那時風很大,火燒得很旺,而他和白瀟很堅強,都沒有因為平白損失一車紙紮而掉一滴眼淚。
那時林劍覺得自己的心靈得到了升華。只不過後來隨著漫天的濃煙滾滾升起,裹挾著不斷跳竄的火焰直衝雲霄,那聲勢、那氣魄,還有那輻射到面頰的滾燙熱度,他終於動容了。
那一刻他真怕把山燒了。
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不遠處樹立的警語深入人心。
「好了,不就撞個鬼麼,看把你嚇得!」手握著方向盤,已經化身老司姬的白瀟看了眼林劍那沒出息的樣,忍不住調侃道。
和林劍一樣,白瀟也是有駕駛證的,雖然考出後不久,技術遠算不上嫻熟,但駕馭一輛江鈴輕卡的本事還是足夠的。
「白瀟,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害怕嗎?撞鬼啊!這天底下還有這麼玄乎的事?」林劍驚訝地問道。他就覺得奇怪了,為什麼一起撞的鬼,白瀟卻跟個沒事人一樣?要知道「道心堅定,道基固若磐石」的他都有些扛不住了,偏偏白瀟是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
難道說,她缺心眼?
白瀟當然不知道林劍心中所想,不然沒準就是停下車,朝他來一記憤怒的鐵拳了。她撇撇嘴:「你連活人都不怕,還怕死人?拿出你那兩百斤的魄力來!」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撞鬼的事情經歷的多了,慢慢也就適應了。其實白瀟也覺得奇怪,明明自己應該嚇得屁滾尿流的,怎麼心裡卻如此淡定?
就好像,鬼怪根本沒什麼好怕的一樣。該不會是伴隨著身體的變化一起,自己的心性也變得堅韌起來了吧?
白瀟嘀咕著。
一路無話,將車子開回到林家紙紮店的後院。
停好車,林劍來到前院就開始一陣忙碌,翻箱倒櫃很是一番折騰,終於從閣樓里搬出一箱積灰的鐵皮箱。
白瀟好奇地看著他折騰,指了指鐵皮箱問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家傳絕學!」林劍此刻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使了個眼色讓白瀟讓開,然後將鐵皮箱打開。
白瀟湊過去,看到裡面裝的是一些用黃銅和白錫打造的祭祀用的禮器,當然還有一件灰色的袍子,以及一本筆記。
「這些物件是我爺爺以前用過的,小時候他就跟我講,這是咱們林家吃飯的傢伙。」林劍一件一件將禮器拿出來,吹了口氣,小心地擦拭著,然後擺在地上。
「然後你就這樣讓它們在閣樓里積灰?」
白瀟看著他那副小心謹慎的表現就不由得暗暗鄙視,現在知道珍惜了吧,換作以前,估計連這些東西擱哪裡都快忘了。人哪,總是在意識到東西價值的時候才會想起它的珍貴,意識不到時,就棄之如草芥。
林劍沒有在意,拿出灰色的袍子,抖了抖,小心地疊好,然後又取出那本冊子:「這是我爺爺的筆記,看來以後要好好學一學了。」
「是得好好學一學。」
白瀟應道,「對了,認識你這麼多年,怎麼從來沒聽你提到你爸媽?」
林劍怔了一下,搖搖頭道:「我爸媽在外地呢,他們只管生不管養,我從小都是跟我爺爺過的。要不是每月還能寄來生活費,我還以為他們全都客死他鄉了呢。」
「你這烏鴉嘴……有這麼說自己爸媽的嗎?」白瀟感到無語。
「呸呸!」林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