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看著眼前這一棍又一問,明明是最相似的兩人,偏偏就這樣死犟著,看著囡囡哽著脖子就是不認錯挨打的模樣,不由有些心疼,下意識向前走了幾步,卻看見那執棍的人猛地傳來一道犀利的目光,偏偏不知為何他又能從那兇狠的目光中看出一絲絲隱藏於後的委屈,心底也是有些好笑。
「你.......」
白雲的話還未出口,林青以為這人又要以軟綿綿的輕飄飄的話擋她,心底不由有些委屈,許是天生的一物降一物,林青再火爆的脾氣遇上一貫淡然的白雲,那也是不自覺就收斂了的,只這次大概真的是氣狠了,又見不得這父子三人親親熱熱的,見著白天也防備地看著自己再給小崽子一棍,心底那股委屈突地無限放大了,咬了咬嘴唇,把手裡的棍子隨手置氣地一扔,沉默地走了出去。
白雲見此,對上有些鬧不清又有些害怕的小人,不由嘆了口氣,將未出口的話收到了心底,他知這次她是真的動怒了,所以本不欲當面插手,這人別看平日什麼都不放在眼裡,但自尊心極強,眼見她如此生氣,甚至動了手,他就知這次恐怕囡囡是真的惹到她了。
白果自小身子就得天獨厚,雖是早產兒,但那頑強的生命力卻完完整整地繼承自母親,早年又被白雲細細調養了兩年,所以後來小傢伙反倒比同齡人壯實健康。
許是小人出生時遇到的那番意外對於白雲來說是記憶中最為深刻的一段經歷,也是他,初初有些認識到,也被那人驚艷到的開始,從以前的聽天由命的無奈妥協,到後來的順其自然的任由發展,他知他終是放任了自己,屬於心底深處的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某些東西。
他天性淡然,從未想過主動去做什麼,主動想要做什麼,他只是覺得自己是個普通人,比普通人淡了一些欲望,卻仍是每天能做什麼就日復一日去做什麼的尋常人,許是生生像極了自己的名字,晴天也好陰天也罷,他從來只是顧自地簡單而又循規蹈矩地活著,如若不是多了人生的那場意外,他想他本該平平淡淡地過一世,卻也偏偏是這場意外,叫他有些適應不及,那是和他截然相反像火一般的生動的人,貪嗔痴恨怨別離,他從這人身上看了太多那炙熱的情感,最初是生活的義務履職地相處著,彼此遠離著,他像局外人一般看著戲中人諸般苦苦求不得,那時他覺得原來情愛如此這般複雜且痛苦,那時他只覺這人也只是個可憐人。
但俗話那般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一個意外的巧合,還未形成的生命,屬於他的延續出現時,他還未好好體味心底那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仿佛身上出現了一根小小的線牽住了他,還未待他好好看清,就要被那心腸極硬的人剪斷,生平第一次,他感受到了從心底傳來的憤怒,...和....害怕?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從來那般歌頌的母愛,也會有這般,心狠之人,那時他大抵是也是有些怕的,害怕還未出現在他面前,他還未準備好接受的一個生命,生來就這樣錯過了世人皆懷念的母親,許是人生在世,他再怎麼淡然,也終究是有欲望的,他想要那個雖意外,卻來到自己身邊的孩子,一切安好。
但終歸他只能學著做好父親,卻替代不了母親,他的母親仍舊那般自我地活著,活在一個不願醒來面對的世界,直到那敏感的小人不再需要著母親時,他想他是怨過林青,也怨過自己的,只能給予那生來就懂事乖巧的小人,一個不完整的家庭。
有時人生的意外就是這般可笑,有一居然能有二,故技居然也會重施,而只因那拳拳愛女的父親,並未像口中所說的那般輕易就放棄了女兒,只想著或許能拼湊起一副生活,面對那愧疚歉意又自責的雙眸,他卻不知為何已再說不出什麼指責的話語,而是內心有些不經意的羨慕。
他已憶不起親生父親的容顏相貌,隻言片語,但近在咫尺的壯漢卻又真的掏心掏肺地對他們父子好,只是那人卻並不明白她父親的心,他也做不到她父親的期待,直到巧合再次出現,而他發現她竟能偷偷狠心剪斷重新出現的一根線時,他早已明白了父親的含義,體會了父親的責任和血脈的天性,又怎能故作不知呢,他也厭倦了那般看天兒隱忍的眼神,也不想讓最後一個巧合經歷從期待到不解再到放棄的過程,對於孩子而言,發現母親並不愛自己的過程,太過殘忍。
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