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將捲菸塞在其中,然後摸了一隻火摺子出來,裡頭燒的是香,稍微吹兩下,就燃了起來。
一支接著一支,十幾支煙發了出去之後,大傢伙仿佛都成了親戚,立刻就笑呵呵地聊了起來。
「好煙哦!」
「王委員說,將來賣到山裡去,換點山貨就行。」
「那可不止換山貨,這煙不辣,很醒腦。」
就著竹管「啵滋啵滋」好一會兒,幾個工人都是放鬆了起來,聊得也就更放得開。
「現在南昌都亂成了一鍋粥,到處都是鬧事的。之前在南昌南的駐軍,還把政府大樓給搶了,學校也遭了賊,好多廠的老闆,連夜就坐船跑了,火車都沒有坐。」
「火車不是快麼?怎麼坐船?」
「坐船可以去揚州、潤州,遠一點連蘇州杭州也可以去,順著大運河,還能去北方,坐火車,顛來倒去的,未必快。」
「現在外頭兵荒馬亂,到處都是謠言,我們來的時候,還有兩個地痞,假裝是『靖難軍』的人,跑去幾個公司敲竹槓,這就更亂了。唉,現在到處都是停工,亂七八糟的人都有,還有邪教鬧事,搶了一家警察局,現在豫章那裡,十七八支人馬,我們是轉了洪州的馬幫,這才過來的。現在,路也封了,回不去。」
一臉的愁苦,說起這個,整個人都是痛苦不堪。
「去找了『斧頭幫』,副幫主拿不出辦法,塞了一點錢給我們,讓他們去找幫主,那些幫眾,也吵著要散夥,還有的說要去投靠『靖難軍』,還有的說要去殺了江西省的高官,還有的說要去京城,這都是沒頭蒼蠅……」
「我們聽說幫主在這裡,原本是不想來的,可是真的日子不好過了。只要有口吃的,能活下去,就好啊。」
「南昌現在物價飛漲,好些工友都斷了頓,撿菜葉的比比皆是。本來工資就是『押一拖三』,現在老闆們都跑了,連往日的生活費,都直接斷了。賣癟個東西!」
罵罵咧咧,卻又是手無一策,如今見著苦哈哈們還有自己的煙拿來抽,竟是萬種情緒上頭,渾身難受。
「王委員可真是太厲害啊!」
聽著工人們絮絮叨叨地發著牢騷,「五槍隊」的成員們,都是眼睛放著光。
「老表,我跟你們說,王委員一早就說了,說江西一亂,到時候肯定有大量的工人要失業,說是會有不少人來我們這裡,所以提前在天元山修了好多宿舍。」
「啊?!」
夾著煙的工人,直接傻了眼。
「真的呀,還劃分好了工業區、手工業區,說是將來我們自己,也能有工廠,也不用怕卻工人不會用機器,因為工人自己會過來。」
「……」
「王委員可真是李仙人在世哦,這都能算到的嗎?」
「……」
聽著這些聯防隊的人如此說,幾個工人都是微微臉紅,實際上,王角很早就通過「斧頭幫」轉告給那些南昌的本地工人組織,包括幾個行會,都提醒過,一旦「靖難軍」打出重大轉折,而中央還是疲於應付,那麼到時候,物價飛漲是可以預見的。
只可惜,「斧頭幫」的副幫主張延魯,砍人就很在行,勸說工人早做準備,結果工人組織心存僥倖之後,他也懶得多去理會,於是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大量跟「斧頭幫」關係密切的工人組織,幾乎就是一夜之間,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你餓著肚子,什麼念想都是狗屁,有口吃的,或者還能吃得精緻一點,那大概是最好的。
罷工潮轉化成了停工潮,現在的狀況,南昌城一旦失控,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
「難怪……」
有個工人是大概此行人領頭的,他感慨地說道,「難怪之前省城中的官員,還托人跟我們打聽,能不能多帶一些人投奔『斧頭幫』幫主……」
368 南昌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