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殿下,剛才是我的不對,你若不納我之言,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我也不會往心裡去,但你現在不停的嘿嘿冷笑,請恕我忍不下去了……你是想弄死我嗎?」
李治一愣:「為何要弄死你?」
李素嘆道:「因為我嘴賤……反正若是別人罵了我,我就有把他弄死的想法,除之而後快,以君子之心,度君子之腹,殿下想必也是這般想法……」
李治:「……你管這個想法叫『君子之心』?」
李素正色道:「所謂『黨同伐異』,不一定是壞詞,把反對自己的人幹掉,沒了罵聲,剩下的人才能安安穩穩當君子……」
李治混亂了,感覺三觀盡碎:「…………」
這位子正兄……人格好分裂。
「治剛才是高興的笑,高興自己運氣好,遇到一位良師益友,治之福也。」李治很誠懇地道。
李素挑了挑眉:「為何高興?」
李治垂下頭,輕聲道:「當年母后在世時,治才幾歲,但母后時常教導我辨人識人之道,一曰善,二曰正,三曰直,所謂心懷善念,胸藏正氣,敢於直言朋友錯失,如此,可為益友也。今日治觀子正兄所言,當年母后說的這些,子正兄俱備矣,治得子正兄為友,心中歡喜,故有此笑。」
比較含蓄的馬屁,拍得李素從裡到外舒坦且酸爽,嘴角不由露出欣慰的微笑。
「不瞞殿下說。我確實很直的,一點也不彎……」李素矜持地謙虛道。
李治一臉天真懵懂地眨眼:「…………」
哎呀,好萌的小正太,真想給他找個怪蜀黍當真愛……
五天後,隊伍入晉地,離晉州不遠了。
李治和李素的心情再也陽光不起來了。
路上的難民很多,密密麻麻無邊無盡。騎在馬上放眼望去,整條路都被難民潮所充斥。每個人容貌不一,可臉上卻有著同樣的愁苦和對未來深深的擔憂。
拖家攜口,拎著或簡單或笨重的行李,麻木行走的人群里不時聽到婦孺低抑的哭泣聲,還有小孩撕心裂肺般的嚎啕聲,或是當家漢子們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沉重嘆息……
天氣絲毫沒有放晴的跡象,雪雖然停了,可天空仍是陰沉沉的一片,天幕蒼穹下。寒風仍如凜冬般呼嘯,刺骨,凍得行走的難民們瑟瑟發抖,很多人的腳上仍穿著單薄的布鞋,甚至是草鞋,一雙雙黝黑的赤腳在寒冷的空氣里暴露著,透出一股深深的苦難味道。
李素抿了抿唇。神色比天氣更陰沉,轉過頭看李治,李治臉上也露出深深的疼惜之色,小臉蛋不時抽搐著,還夾雜一絲深深的無奈和苦悶。
「殿下,看到這些百姓了嗎?」李素輕聲道。
李治咬唇點頭。
「殿下。他們是你父皇的子民,每年每月每日辛勤勞作,種出來的糧食毫無保留地獻給官府,獻給朝廷,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我也是縣侯,可我們其實都是被百姓所供養著的。百姓願意供養我們,因為他們相信官府和權貴會給他們一個美好的有希望的明天,使他們不至為生計所苦,不會餓肚子,也不會被凍著,冷著……」李素低沉的語音娓娓而道。
李治的神情愈發悲愴,嘴唇微微顫抖,臉色也有些發白了。
李素長嘆道:「可是,你看看這些百姓,我們權貴想要的,百姓都給了我們,可百姓們想要的,我們給了他們嗎?」
看著李治癒發悲愴的臉,李素拍了拍他的肩,道:「大道理我就不說了,看到這些苦難的百姓,該懂的道理想必你都懂了,我們身負陛下和朝廷厚望,奉旨入晉賑濟和安撫百姓,我們一定要把這趟差事做好,做完美,不要讓百姓餓肚子,更不能讓百姓們對權貴,對天家失望,明白了嗎?」
李治重重點頭:「明白了。」
大路正中,一位左手攙著老人,右手抱著孩子的大漢忽然腳下一絆,打了個趔趄,老人被拖帶得身軀不穩,猛地跌倒在路上。
李素神情一緊,急忙下馬,李治一愣之後,也跟著下了馬,二人朝那位跌倒的老人走去。
「娘,您沒事?」漢子急得滿頭大汗,一臉愧疚地看著老人,懷裡的稚齡幼子也被嚇得哇哇大哭,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