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地承認了。
李素楞了片刻,然後大怒:「你又騙我爹買地了?」
周縣令也楞了一下,然後搖頭:「不是。」
「你騙我家錢了?」
一縣父母,竟被人如此懷疑人格……
「……也不是。」周縣令忽然不再愧疚了,面容隱隱有些發黑。
李素鬆了口氣,釋然笑道:「只要沒騙我錢,什麼都好說……先不說閒話,等下你再好好說說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現在辦正事。」
說著李素從懷裡掏出馮家簽下的撤狀書,朝周縣令面前一遞。
「鎖拿鄭小樓是個誤會,昨日我已問過苦主馮家,馮老伯仔細回憶過後,發現他兒子並非他殺,而是自殺,嗯嗯,鄭小樓沉冤昭雪,可喜可賀……」李素說到最後竟露出欣慰的笑容。
周縣令的臉色更難看了,他覺得自己的智商被人侮辱了,而且侮辱他的還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少年。
「李縣子……李縣子莫鬧!馮家兒子死時手腳俱被刀刃砍斷,這是自殺能殺出來的結果?」
周縣令沒猜錯,李素今日果然是來侮辱他的,而且打定主意不止一次地侮辱他。
「手腳俱斷很好解釋啊,馮家兒子調皮,而且連自殺都自殺得很調皮,他在地上挖了個坑,坑裡架了幾柄刀,然後閉上眼橫著身子跳進去,喀嚓,該斷的全斷了……」李素看著周縣令那張黑成包公般的臉,還用很寵溺的語氣評價道:「……馮家兒子真淘氣。」
周縣令快瘋了,這鬼話說的,我堂堂一縣父母,長得很像白痴嗎?
「李縣子……下官覺得,淘氣的人是你才對,莫鬧了好嗎?」周縣令的語氣透出深深的無力。
說著周縣令拿起面前的撤狀書快速掃了一眼,眉頭卻越皺越深,最後深深嘆了口氣。
「又是滿篇鬼話,李縣子救貴府護衛之心,下官可以理解,只不過這張所謂的撤狀書……您是不是寫得稍微有誠意一點?手腳都斷了的人,叫人如何相信他的自殺?我縣每年的案宗都要送呈刑部覆核的,這份東西你教下官如何送得上去?」
「先把人放出來,晚上我花點心思認真給你寫份撤狀書,來都來了,不能讓本縣子白跑一趟,今我就是來接人的。」
周縣令臉色頓時又變得很複雜,搖搖頭道:「不行……」
李素皺眉:「民不舉,官不究,這是治縣根本,周縣令不會不懂吧?現在苦主已經撤狀了,這件事只當沒發生過,難道周縣令意欲另生波折?」
周縣令苦笑:「治下出了命案,不管民舉不舉,官都必究,下官且先不論這份撤狀書有沒有用,就算下官願意不查究此案,怕是也由不得你我了……」
李素臉色陰沉下來:「發生何事了?」
周縣令嘆道:「一個時辰前,縣衙來了刑部官員,接手了馮家兒子被殺一案,不僅連案宗證物都拿走了,人犯鄭小樓也被刑部官員押進了長安城。此刻怕是已經關在刑部大牢裡了。」
李素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此案事發才幾日,為何刑部這麼快便知道了消息?再說,未到秋決覆核之時,刑部也不該插手地方刑案,他們這麼做明明壞了規矩!」
周縣令嘆道:「是壞了規矩,可是……下官能怎樣?李縣子你又能怎樣?」
李素說不出話了,神情陰沉地看著周縣令,久久不出聲。
周縣令似乎知道李素在想什麼,急忙搖頭:「下官對天發誓,絕未向刑部通風報信,一樁普通的命案而已,沒到驚動刑部的地步,下官也不是這麼不講規矩的人。」
李素的心徒然一沉,頓覺滿嘴苦澀。
刑部莫名其妙參與進來,這件事,已完全脫離他的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