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擔賦稅和服徭役,人口增長,受田丁男增加才對,為何稅反而少了?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人口增加,每戶田減少,大家吃不飽,只能逃稅,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瞞報,少報。」
「這不可能,縣衙會按戶排查,豈能瞞報?」魏徵當場反駁。
秦懷道冷著臉反問道:「魏大人,縣衙排查不假,但執行的可是地方小吏,小吏乃本地之人,總有人情世故,難免瞞報,做不到大公無私,許多縣令只會讀聖賢書,連算術都只知皮毛,恐怕治下多少人口,多少地都搞不清,報上來的清查數據看都看不懂,你告訴我,怎麼查?」
「這?」魏徵一時語塞。
其他大臣也沉思起來,別說地方縣衙,就連朝中大臣很多都不精通算術,很容易被人糊弄,李二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了,但無人可用,只能徐徐圖之,便打斷道:「此事以後再議,說說另一種可能。」
「聖上,另一種可能就是人為,各位大人不妨查一下今年各地報上的數據,是不是無故失蹤、死亡、被害人數增多,特別是賣身情況,朝廷規定稅按人丁交,好比一家原本百畝田,只需要交一丁之稅,家中男丁成年後分戶,就要交兩丁的稅,但田還是一百畝兩家分,稅多了,田沒變,許多人為了活命不得不賣身,雖然朝廷禁止,但山高皇帝遠,誰去查?縣令嗎?別忘了他們背後站著誰?」
一席話,將大家看到卻不敢說破的膿瘡挑破。
背後站著的當然是世家,世家大量買賣人口不是秘密。
所有人沉默不語,臉色凝重。
房玄齡恍然說道:「聖上,是微臣疏忽,大唐初立時,人數少,每戶可分田百畝,但十年後人數倍增,田只有那麼多,稅制確實存在問題。」
「此事朕也疏忽,朝議郎,繼續說。」李二眼中多了幾分期待。
秦懷道點頭,不客氣地說道:「聖上,各位大臣,還有一點就是土地兼併,恕微臣大膽揣測,地方官員依律徵稅,但每戶田少了,產出不夠,又無銀兩抵稅,只能賣田,地方官員拿到田後巧立名目向朝廷瞞報,田入了某些人手中,人賣身進了某些人府里,但賣身後人還是會在縣衙登記,就變得縣衙登記人數每年增多,但實際納稅的人減少,稅自然也就少了。」
「豈有此理,派人徹查!」李二臉色一寒。
「沒用的。」秦懷道毫不客氣地說道。
「你什麼意思?」李二目光變得冷厲起來,像一頭護食的雄獅,稅就是李二的食,賴以江山永固的根基,絕不允許任何人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