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
劉管事勃然大怒,揚手又一記鞭子,烏黑的長鞭帶著呼嘯的破空之聲,武氏的脖頸又多了一道血痕。
「你死以後,我會將你扔到亂葬崗,屍身受野狗群獸啃噬,教你下世亦不得投胎。」劉管事咬著牙怨毒地道。
武氏仍在笑,笑聲如銀鈴般清脆悅耳:「一具皮囊而已,如何處置,劉管事請便……」
武氏笑聲忽頓,美眸中忽然射出陰冷的殺意,緩緩地道:「你最好馬上殺了我,我若不死,此生必有得志之日,那時,我必夷爾三族!」
劉管事也是滿臉殺機,獰笑道:「賤婢,我果真不能再留你這個禍害了!」
二人針鋒相對,殺意盈殿。
良久,劉管事忽然揚聲大喝:「來人,把這賤婢投井裡去!」
身後兩人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武氏的雙臂,把她朝殿外押去。
劉管事露出的笑意帶著幾分虛偽的惋惜之意,搖頭悠然嘆道:「犯婦武氏,於掖庭打水勞作時不慎滑倒落井,真是紅顏命薄,聞者猶憐呀……」
武氏脾氣甚剛烈,竟如男子般仰天哈哈長笑兩聲,也不掙扎,大步朝殿外走去。
殿外,一道嬌小的人影忽然堵住了門外的陽光。
「早聽說掖庭暗無天日,今日看來,果真如此,劉子戌,大白天的公然害人性命,你的膽子大得沒邊兒啦……」
突如其來的聲音令殿內所有人一呆,劉管事大驚,嘶聲道:「誰在外面?」
嬌小的人影跨過門檻,一步步走進殿內,背後的陽光刺得眼睛生疼,直到來人走到劉管事面前,劉管事仔細辨認了片刻,接著渾身一凜,臉上強擠出笑容。
「原來是綠柳姑娘……您不是服侍東陽公主殿下麼?怎會屈尊來這髒亂之地,污了您的玉足……」
綠柳今年已十八歲了,這幾年一直服侍東陽,東陽出家後她也不離不棄,原本東陽欲將她許配一戶好人家,可綠柳哭著跪求,發誓陪伴東陽一生一世,且立心甚堅,東陽勉強不得,只好暫時仍留她在身邊。
這位在李素麵前怯怯唯唯的小宮女,在旁人面前,特別是在太極宮的宦官宮女面前可是完全兩個樣子,因為東陽的公主身份,再加上諸皇子皇女中,東陽是唯一一個出家為道的公主,李世民近年也不止一次對身邊親近的宮人提起對東陽的愧疚,故而東陽公主的名聲這兩年在太極宮甚為響亮,綠柳作為公主殿下的貼身宮女,名聲和威望自然也隨著水漲船高,一些內侍省的監正和少府監見了她都不得不陪起笑臉,而綠柳小小年紀,也特別享受這種被人仰視的滋味,每次小臉總會抬得高高的,深得用鼻孔瞪人之精髓。
可惜的是,東陽常居太平村的道觀里,這兩年甚少入宮,綠柳滿腹出人頭地的暢快感久久不得宣洩,快把小丫頭憋壞了,這次終於被東陽遣來太極宮辦事,過一過被人仰視的癮頭,於是小臉愈發得意得不可一世。
劉管事現在的表情便讓綠柳很滿意,惶恐,畏懼,驚訝,還有一絲髮自骨子裡的謙卑恭順。
「本姑娘在不在公主身邊服侍,你劉子戌管得著麼?或者說,你這幾年在掖庭發號施令慣了,還想把手伸出掖庭之外,管束一下本姑娘了?」綠柳傲然俯視劉管事,小臉的表情滿滿的小人得志。
劉管事急忙陪笑:「公主殿下身邊的人,奴婢哪裡敢管,綠柳姑娘言重了。」
綠柳鼻孔發出高傲的輕哼,像只孔雀般踱到劉管事身前,道:「我來給掖庭一位熟人送點東西,送完我就走,你這破地方留我我還不樂意待呢。」
劉管事笑道:「原來綠柳姑娘在掖庭里有熟人,此人是誰,姑娘儘管明說,雖然奴婢職命所在,不敢放出掖庭,但讓她在掖庭里過些輕省日子倒是很容易的。」
綠柳露出古怪的微笑,淡淡道:「你哪只狗耳朵聽到說是我的熟人了?那位熟人可不是本姑娘的熟人,我還沒那福氣高攀,聽清楚了,她是東陽公主殿下的舊識,當年在宮裡時,此人曾與公主殿下有過數面之緣,彼此甚為相投,公主殿下說,再過幾****清閒了,還要來掖庭看她呢……」
劉管事呆怔片刻,心中似有一絲不妙的預感划過,吃吃地道:「公主殿下的舊識,不知……不知是我掖庭里的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