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下囚的談話。
「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隊友就在我的面前被活活殺死,這群野人把他們扒個精光,綁在木樁上,從活生生的人身上割肉,像是派發戰利品一樣分掉他們的舌頭、腦子、內臟,然後點上篝火,來個全村的燒烤大會,你看見那些掛在外面架子上的熟肉了嗎?你認為那是什麼?」約翰湊近了幾分,把聲音壓低,但語氣依舊非常狂躁:「無論是被殺的人,還是關在籠子裡的人,都叫喊著、哀求著,但他們根本不停下。也許他們聽不懂我們的語言,但動物最本能的哀嚎和哭喊是通用的,所以……對這幫食人族來說,我們跟牲口沒有區別,你會憐憫豬、牛、羊嗎?屠夫會在意食物的叫喊嗎?不會!今天就要輪到我了,也許還會帶上你,誰知道呢!查爾斯!你覺得這還不算最糟的情況嗎?!比起那種死法,我寧可找根尖木刺,自己用額頭朝上面一撞了事。」
槍匠等了一會兒,待對方把氣喘平了才道:「冷靜點兒,約翰,至少我們現在還活著。」
約翰冷哼一聲,無力地靠在籠子上:「這全怪我,我是這個探險團隊的領隊,隊友們把命交給我,我卻害死了他們,我早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的,善水者溺於水,我罪有應得……」他說著便開始嗚咽起來,這是一個男人在生命最後一段時間裡的傾訴和懺悔,如果此刻槍匠不在這裡,約翰可能只能對著上帝說這段話了。
槍匠這時也基本恢復了知覺,他目測了一下,自己身處的籠子還不小,擠一擠大概能關下十來個人,構建籠子的木頭也很堅固,他用手敲了幾下,估計這地兒就算河馬也逃不出去。而籠子出口的周圍,由許多密集的藤條編織封住,使人的手臂伸不出去,卡死的譏誚只有從外面才能打開,看來這幫食人族造這籠子時就考慮到不但能關野獸,更得關得住人。
不過槍匠怎麼說也是並級能力者,木頭扎得再牢固,也是木頭,他完全有自信可以徒手破壞這禁錮,然後逃出生天。
他想了想,又轉向約翰問道:「這些食人族在把你的朋友帶出籠子時,你們沒試著反抗嗎?」
「當然試了,但他們會用麻醉藥,我們在籠子裡根本不可能躲開,被麻醉以後也就沒有反抗能力了。」
槍匠道:「那麼……要逃跑,最好就趁現在吧,免得他們提前開飯……」他摸了一下,骨槍還在,那幫野人沒動他身上的東西,只是他的行囊丟了,但那種東西也已經無所謂了,槍在就行。
約翰道:「別費力了,就是撞斷你的肩胛骨這籠子的木頭也不會裂開的。」他真的已經失去了希望,剛才的那通發泄,可能是最後的爆發了。
槍匠道:「約翰老兄,我可不能帶著個徹底失去求生意志的人上路,你得振作起來,因為我打破籠子以後不可能背著你逃跑。」
約翰的表情忽然變了,他盯著槍匠的臉,看上去這傢伙不像是在開玩笑,探險家那一丁點尚未被磨盡的意志如火星般再次燃起:「你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