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號上的遠航者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進入休眠,或者是他們都還很年輕,三年時光並未在他們身上留下多麼深的歲月痕跡,唯有白粵及肩的長髮讓西澤爾感覺到了時間的變遷。可是此刻,當他見到暮少遠的時候,這位他的上級,他的長輩,比之上次見面法令紋已然深了幾分,西澤爾才深刻的意識到,現在已經是三年之後了。
暮少遠照舊神情肅然,蹙起的眉頭仿佛起伏的山巒,眉毛還是那樣刀鋒一般立著,讓人望而生畏。
「元帥。」西澤爾敬了個禮。
暮少遠「嗯」了一聲,沉沉道:「回來了。」
「暮元帥好。」楚辭湊過去問,「靳總從醫院回來了嗎?」
「上個星期剛回,」暮少遠的語氣緩和了些,「現在還在家裡休養,不過他知道你回來,今天早上就過來了。」
最後一句話是對西澤爾說的,他剛說完,暮少遠那邊就橫插進來另外一道聲音:「說了讓你等著我。」
靳昀初也出現在通訊屏幕內,她比以前更瘦,更蒼白,下頜尖銳的幾乎形銷骨立,能明顯看出軍服寬鬆了一截,只是掛在身上一般。
「咦,你不會是去醫院待了三年吧?」靳昀初打量著西澤爾,玩笑道,「怎麼和我差不多。」
「我經歷一些很奇妙的事情,」西澤爾道,「但是沒有去醫院。」
「有多奇妙?」靳昀初抱起手臂,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我上次聽見很奇怪的事情還是小林說他在179基地見到了一條龍。」
「恰巧,和179基地有關。」
靳昀初驟然憶起三年前,他失蹤之前那趟冒險之旅的目地。
「我和林在霍姆勒的時間裂縫裡失散之後——」
「接著說,小林已經把之前的事情都告訴我們了,我非常好奇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銀河禁區附近的遠空中。」
西澤爾微不可察的嘆了一聲,道:「我所經歷的時間並沒有三年這麼久,而只過去了幾天,加上我在宇宙中漂流的時間,一共不到一個月。」
靳昀初緩緩的皺起眉:「這是怎麼回事,因為霍姆勒星的時間場混亂嗎?小林說你們去了銀河歷三百多年。」
「是。」西澤爾點頭。
他從進入「漆黑之眼」說起,一直到與楚辭在銀河歷三百多年的時間節點走散,省略去了他遇到楚辭的片段,主要複述了和阿瑞斯·l的談話,最後道:「我將阿瑞斯先生最後一次星際探索的成果,和完整的深藍航線都帶了回來,如果您現在方便安排接收的話,我可以直接傳輸。」
饒是暮少遠和靳昀初這兩位位高權重、見慣了風浪的大人物也一時間被他剛才那番話中所含的信息量震懾住,誰也不會想到,他們耳熟能詳的偉大探險家死於一場驚天謀殺,而那場謀殺背後,是人類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來災變的真相和秘密!
西澤爾說話一向言簡意賅,但就是那簡單的一段話,猶如利刃一般,單刀直入厚重輝煌的歷史,將其撬開一條縫隙,光輝之下不見青簡,卻儘是蛆蟲。
「抱歉,我不得不懷疑你這番話真假,」靳昀初沉聲道,「這太不可思議了。」
「可這些和我之前獲知到的信息都能對得上。」西澤爾道,「古董號墜毀之後,古董號的船員逃離霍姆勒去了霧海其他星球,建立了『綠色通道』來避難,聯邦安全局常年在對他們進行清剿,哪怕到了我們這個時代,安全局也依舊有類似的秘密任務。」
「可是如果真的像西澤爾所說,現存的深藍航線是錯誤的,那麼過完十幾次星際探索,」靳昀初凝重的道,「包括你們這次的探索任務,根本就沒有意義。」
暮少遠面上的神情與她相差無幾,他緩慢地道:「過去兩百年中,星研院、聯邦政府、三軍軍總一共對遠空進行過十五次探索,只有一次取得了探索成果。」
楚辭忽然道:「那次探索成果時虛構的。」
「什麼?!」
「按照霧海為軸心坐標進行換算,蘇比雷納·瓊斯艦長所發現的加納星系就是梅西耶星雲邊緣,它根本不存在。聯邦的科研人員大概不清楚霧海的軸心坐標,而那個星系又是不可利用星系,所以這麼多年也就無人問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