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種種大員,也包括一些通宵金遼情況的、擔任過使臣的大臣。最後綜合起來的印象,讓他的心涼了半截。
表面上問起對方,我們能不能打,對方當然說能打。但周喆並非傻子,至少他可以聽清楚這些大臣的某些畫外音,他看出來,童貫、蔡京、高俅等人都對於軍隊的戰力有疑慮,李綱秦嗣源則表現: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都得死撐一回,必須打!
開什麼玩笑,你們現在可以死撐,就算死了也當個脖子硬的直臣,我這麼皇帝能這麼草率嗎?情況綜合上來,他忽然發現,秣馬厲兵這麼久,自己這邊,看起來還是個紙老虎啊,真要跟金人干,一切準備,我們做好了嗎?
他於是在京城發出了密旨,通知王安中,如果金人不是太過分,絕不能輕啟邊釁,必要之時,張覺可以放棄——也只能放棄了,在這背後,他的苦心孤詣,又有誰能理解。
他恨蔡京童貫這些人,他們總攬全局,至少在軍隊上,眼下還是這個樣子。他也恨李綱秦嗣源這些人,他給了他們那麼大的支持。臨到頭來,他們也沒有做到什麼決定性的,讓人滿意的事情。軍隊難有勝績,他們就知道叫著要打,要死撐。這第一戰,輸了又怎麼辦?
他想著這些那些事情,又想起自己在賑災的事情上真的給秦嗣源他們放了太大的權力和便利了。最近這段時間的黨爭,自己傾向於他們,打壓了不少反對的聲音,兩個宰相在京的影響力越來越高。蔡太師他們都要避開鋒芒。如此也有些過了。
權衡一番,賑災還是要做的,張覺之事,卻不失為打壓他們的一種手段。否則招降張覺是他們的功勞。招降之後全力支持張覺。為了一個張覺以舉國之力與金人開戰。終究顯得太過魯莽,自己這個皇帝,看來豈不如傀儡一般。自己可以支持所有的大臣做事。但這種將國運壓上的舉動,終究是不能亂作的。
另一方面,賑災之事說小不小,但比起北伐,終究有輕重之分,李秦二人為了賑災投入大力,是一件好事,但得罪的人也有些過多了。此事過後,自己將李、秦二相的力量壓一壓,讓蔡太師他們起來一些,某種方面來說,其實也是保全他們的位子。私下裡暗示幾句,他們也當明白朕的苦心……
種種心路,種種考慮,即便在皇后面前,也是有的能說,有的不能。到得最後,也只能化作一聲嘆息,身為天子,委實是高處不勝寒,只希望自己這番苦心終究能在日後換來好的結果,能在史書上,得一個公正的評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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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張覺的死訊,周喆的心情複雜,右相府中,秦嗣源幾乎受不住打擊暈倒當場,左相李綱在看到這則消息後,也是目瞪口呆,無言以對。太師府,蔡京寫完一幅字後看了消息,滿眼的複雜化為一聲嘆息。童貫背負雙手在自己府中的地圖前看了半晚,與旁人嘆道:「終究是不得已之舉。」他已將致仕,功過已定,反倒沒什麼心理壓力。
御史台,秦檜接到這個消息時,還沒有回家。他看著那消息眯起了眼睛,牙關緊咬,喉音輕顫:「愚蠢、愚蠢啊……」
他回到處理公務的房間裡,展開一張白紙,寫下一封勸諫摺子的開頭。他曾被北人俘虜過,也是因此,知道那邊人的兇殘野性,對於這種人,豈能一味退讓、示弱,示敵以弱,只會激發對方的凶性,到最後弄到難以收拾的境地。
一腔熱血仗義直諫,這是他常有的狀態,不少大員也是因為這樣被他慷慨激昂的參奏拉下了馬。然而也總有更多的東西,是他需要考慮的。摺子寫到一半,他已經覺得措辭太過激烈,停了下來。拿出幾張新的紙張,又開頭寫了兩遍,然而接下來的兩篇,卻連開頭都沒有過去了。
他心中明白,這件事情的後方推動者是誰,他也明白,事情已經發生,聖上不會希望自己這些人如馬後炮一般的提出諫言。
自己寫下這種東西,又有什麼用呢,徒惹人厭罷了……
揉著額頭想了半天,他才再度動筆,這一次寫的,卻是參奏秦嗣源招降張覺,思慮不周的摺子。迅速地寫到一半,再度打住:自己的思路仍舊不對,秦相招降張覺,在當時並非有錯,殺張覺的雖然是聖上,但以當今聖上的明鑑,他未必會為之沾沾自喜,自己不能參秦嗣源太過,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