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夫君表情從容,又在自己身邊,緊張的心,才慢慢落回到原處。
「皇后駕到!」
一個穿著鳳服,在一眾宮女太監簇擁下的美婦出來時,她的心,突然不明所以地劇烈跳起來,單手按在心口,葉不悔暗向:「我也忒膽小了些,一會萬不可出醜,連累了夫君。」
這樣想著,努力撐起了表情,與別人一同拜下,迎接皇后到來。
「都平身吧。」皇后開口淡淡說著,在女官陪同下進了大殿,大殿中,丈八高的梵神巍然屹立,左手下垂,結「施願印」,表示能滿眾生願,右手屈臂上伸,結「施無畏印」,表示能除眾生苦。
蘇子籍此時已被安排,與辯玄一左一右,在旁伺候。
別人也罷了,跟隨的禮部官員不知道底細,暗暗蹙眉,辯玄是和尚,又早知道風姿過人,也就罷了。
這個少年,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戴著木冠,身穿士子衫,偏偏風姿更在其上,讓人一見忘俗。
心裡立刻準備彈劾。
皇后似是不覺,向銀盆中盥了手,神情變得異常莊重,在公開場合,卻是不能禮拜,只是福了一禮,站著靜靜看著梵神,喃喃祈禱:「大慈大悲之梵祖,我之一生,福壽已滿,不求多增,今日上香,願克福減壽只求一事,佑我孫兒回歸宗籍,復歸原位」
因離得很近,蘇子籍聽得清清楚楚,皇后已成女人最高位份,居然情願減壽折福以求庇佑其孫,不禁痴了,正沉思間,皇后已默祈完,辯玄奉上檀香,蘇子籍立刻醒悟過來,按照吩咐,點了火折。
皇后也不說話,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雙手插進爐里,只一頜首,又後退一步,已算是禮成。
因不能在宮外停留太久,皇后上香完就轉身,緩步出去,對辯玄說:「對於廟產,朝廷自有規矩,本宮也不能許你免賦,不過可賜你水火棍一對,若有無賴地痞鬧事,只管打了就是。」
水火棍是衙門裡面警戒殺威的用品,長約齊眉,底端有一脛之長為紅色,其他為黑色,取不容私情之意。
說完這個,下得台階,看似隨意又問著蘇子籍:「你是何人?看模樣,是在居士園暫住的舉子?」
「是!」蘇子籍忙回了。
走到大殿台階時,皇后又問葉不悔,蘇子籍抬頭看一眼皇后,又回:「這是我妻葉不悔。」
皇后又看了一眼,什麼都沒有說,就上了輦,直接離開。
望著鳳駕離開,蘇子籍耳目聰惠於眾人數倍,突聽得御輿裡面壓抑不住的哽咽,似有人忍不住痛哭,又不能放出聲,還有著女官驚慌又細不可聞的聲音:「娘娘……」
蘇子籍心下一嘆,怔怔無語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