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虎的所疑,的確是個問題。
設身處地,換了是自己,面對敵人已經有備的情況,會還敢出城襲擊麼?劉昱、戴蘭諸人自忖之,不得不承認,他們是不敢的。可他們不敢,就代表田徹不敢麼?諸人卻又誰也不敢下此結論。畢竟田徹前兩次的出襲都是在想不到的時候,他敢於出襲,他說不定會有這個膽子。
董憲後陣,傳出撤退的命令。
受挫的王賢、甄交等部一如攻城時的如潮,又是如潮,只不過攻城時是湧上,這會兒是撤下。
時近中午,從隨軍家屬中挑出來服侍劉昱等的幾個鄉民、村婦送上飯來。
劉昱等一邊吃飯,一邊繼續猜度田徹接下來的守城辦法。
董憲沒有撤兵回營,讓撤下來的各部戰士和後陣的戰士坐地吃飯、休息,同時為防田徹出襲,在兩陣側翼和前邊都布置了防範警戒的部隊。劉昱等在高處看得分明,見董憲派了人回去營中,應是傳下了什麼命令,隨即未久,他營中的隨軍家屬、擄掠來的民夫便被組織起來,開始幹活。雖然因為隔得較遠,瞧不清楚,然劉昱皆能猜到,那必定是在防滑的鉚釘鞋等物了。
劉昱等猜的不錯。
董憲營中的隨軍的家屬和民夫們,確然是在做鉚釘鞋等物。
儘管是臨時趕製,一則營中有原材料,再一個人手充足,又一個等到下午時候,天氣轉暖,城頭的冰可能就會化了,鉚釘鞋等物不需要做太多,故而製作得很快。營外的戰士們吃完飯,休息了不到一個時辰,鉚釘鞋等防滑的鞋子就已做夠,民夫、家屬將之送到了董憲前陣。
劉昱等又看到,董憲前陣的王賢、甄交等各部戰士中,有一些脫下自己的鞋子,換上了給他們送過來的這些防滑的鉚釘鞋等。
城東、城西的力子都等部的情形看不太清楚,城北更是看不到,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那裡的情形必與董憲前陣的兵士一樣,此刻應當都是在做防滑的預備。
已到下午,天氣正暖時分,日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陳直說道:「城頭結的冰十之八九已經化了,就算沒化,有了防滑的鞋,再上城頭亦不懼矣。田徹此策,無非能多守上半日,且看待會兒再攻,他如何抵禦!」
劉昱等人都點頭稱是。
不像劉昱、劉小虎、陳直他們這些出身右姓豪族的人,平時不用下地勞作,每天跪坐的時間較長,對於長時間的跪坐都能適應,曹幹前世不說,就他這一世,來到此間以後,又哪裡能悠然悠哉的每日閒坐?因卻不能適應長久的跪坐。跪坐了這么半天,他的腰就有點累,腳脖亦就有點僵硬吃疼,遂稍微活動了下,不小心碰到了腰上的傷,沒忍住輕呼出聲。
劉小虎問道:「阿幹,怎麼了?」
「不小心碰到傷處了。」
看到曹幹捂著腰,劉小虎關心地問道:「要緊麼?傷口崩裂了麼?」
曹幹摸了摸,說道:「應是沒有崩裂,不打緊。」
大婢黃妨粗壯,粗手粗腳的,劉小虎不放她的心,乃吩咐二狗子,說道:「取藥來,你給曹郎看一看。」
二狗子應了聲是。金瘡藥她隨身帶的就有,便從懷中取出裝藥的瓷瓶,她跪下坐到曹幹的席旁,探手來解他的袍帶。曹幹豈會由她來解!推脫不掉,而又不好意思在劉小虎面前解衣,於是起身來,步至欄杆角落,自己把衣袍解開,將袍子撩起,露出了腰。二狗子轉到他身邊站定,舉目看去,隱約看見,曹幹身上,除掉腰部以外,腹部等處裹纏的亦有粗布,纏來纏去的,不知纏了多少,二狗子驚呼說道:「你咋受了這麼多傷!」
曹幹笑道:「看著有些嚇人,實則都是輕傷。」
二狗子才十幾歲,恰是情竇初開,仰慕英雄的年紀,起事前,她就喜歡聽劉小虎說輕俠、豪傑的故事,起事後,跟在軍中,更是喜歡這方面的事情。前幾天攻城,曹幹先是阻擊田徹,繼而昨日又先登城頭,那一面招展飄揚的紅旗在給了董憲、劉小虎等深刻印象之同時,給了她也是極其衝擊的震撼,此刻再見到曹幹身上竟然負了這麼多的傷,對曹幹不免越發佩服。
她忽閃著眼睛,小聲地說道:「曹郎,你可真厲害!」
忽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