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回來,仍和他同行。
夜風甚冷,吹得曹幹衣袍作響,腳上的凍瘡,因為剛在營門外站了多時,還沒暖開,這會兒尚不癢,走起路來只覺疼。路被凍得硬邦邦的,鞋子的底不很軟,不僅疼,還硌腳。
官道兩邊本有道邊樹,但離城近處的樹早被砍光了,有的是被城中砍的,有的是力子都部到後,義軍各部砍的,或取暖用了,或用來作軍械了,行在路上,往左右望去,一覽無遺,儘是麥田。麥田也是黑黝黝的,看不清,偶有動靜從田中傳出,不知是老鼠,抑或是狐兔。
一輪明月,遠掛天邊,夜空瓦藍,寒風凜冽。
前頭、後頭俱是腳步沙沙聲,間雜著戰士們的竊竊私語聲。旗幟捲動,兵器碰撞。給曹幹以奇妙的感覺,既覺肅殺,又覺說不出的一種好似惆悵,又似溫暖的感觸。
他自己也覺得奇怪,這是去打仗的,而且將會是一場硬仗,肅殺亦就算了,怎會覺得惆悵、溫暖?琢磨了下,他估摸著,這大概是引起了他前世夜晚行車走長途時的記憶。
將這奇怪的感覺丟到一邊,曹幹往後看了一眼。
四百來人的隊伍不是很長,他看到,殿後的戴利部的後邊,又有十來個人,——這十來個人是走在整個隊伍的最後邊的。此是吸取前時從東郡到東海郡來時,有時夜晚趕路會有人掉隊的這個經驗,而作出的相應準備。今晚行軍,如再有人掉隊,便由這十來人負責收攏。
曹幹收回視線,一邊帶隊行軍,一邊和郝賀有一言沒一語的說著閒話。
正說話間,忽然後頭傳來幾聲叫喚。
曹幹止步回顧,是有個戰士沒看清地上的路,被個小溝絆倒,摔了一跤。他這一摔跤,把邊上的兩個戰士也給差點帶倒。幾個人你碰我,我碰你,他們這一什的隊伍登時亂成一團。曹幹向郝賀告了個罪,趕過去,簡單的幾道命令下去,將這什的隊伍重新整好。
田屯、丁狗他們這什走在這個什的後面,因也暫停下來前進。
曹幹整隊的時候,聽見田屯與他們什中的人說道:「打了四天城,歇沒兩天,又叫咱去打援,力大率、董從事太欺負人了!」
對於此次設伏打援此仗的重要意義,曹幹今天與田武等說了,並且給自己本屯的戰士們也都講了,有些人能夠理解,有些人不能理解,或者有些人雖能理解,依舊不滿,田屯就是其一。
整完隊,等部隊開始繼續前行,曹幹放慢腳步,跟在田屯了他們這什人邊上,一邊走,一邊笑與田屯說道:「田大兄,我不是給你解釋過咱們為啥要去打援了麼?」
「小郎,你是說了,俺也沒說你說的不對,但總是讓人歇歇吧?連著打了四天南成,今晚就又去設伏打援」他瞅了眼在前頭不遠的郝賀,放低了聲音,又嘟噥說道,「還以為他們有多厲害,個個眼睛長到腦門上,結果攻城一天,還是打不下來,到最後還得讓咱上陣。」
曹幹想了下,問道:「田大兄,當初我們駐軍在你里中時,你為何非要和狗子一起來投我們?」
「活不下去了,只能投小郎,討口吃的。」
曹幹說道:「田大兄,你投義軍,是因為你想要活下去,我和我阿兄他們起事,也是為了活下去。那你覺著,咋樣才能活下去?是不是投了咱義軍後,咱們就都能活下去了?」
「這肯定不是。」
曹幹問道:「那怎麼才能活下去呢?」
「咱人還是太少,人再多點,誰也不怕,誰都怕咱們,咱就能活下去了。」
曹幹點了點頭,說道:「人多勢眾,足以對抗郡兵,然後咱們大概就能活下去了。田大兄,你這話不錯,但不全面。」
「咋不全面?」
曹幹說道:「你還記得攻城頭天,我喊過的一句話麼?」
「小郎,哪句話?」
曹幹說道:「『這世上從來沒有救世主』,田大兄,你知道這句話是啥意思不知道?」
「小郎,你那天喊這句話的時候,俺聽到了,俺是有點不明白,啥是救世主啊?」
曹幹說道:「救世主,顧名思義,就是救這個世道的人。世上從來沒有救世主的意思,就是說這個世上,從來都是不會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世上從沒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