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的,所以強納森根本看不到坐在座椅上的人到底長的是什麼樣子。他只能隱約看到放在座椅扶手上的一段手肘,從那手肘的形態來看,手的主人正撐著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什麼。
這所有的一切,在幼年強納森的眼中,都如同巨大而沉重的黑色山巒一樣橫壓在眼前,讓他忽略了其他一切,眼中只有那不斷放大的漆黑投影。
不久之後,坐在椅子裡的人似乎擺了擺手,他身旁的侍從便宣讀了他的決議:待強納森完成訓練營的課程之後,就會被外派到香港。
香港是個好地方,但就扎德家的勢力版圖而言,去那裡不異於流放。
這父子間的唯一一次見面,老扎德連一個字都沒說,連看他一眼都沒有,似乎根本對這個兒子完全不放在心上。
「從頭到尾,我能看到的只有一個椅背。沒有聲音,沒有面貌,沒有其他任何交流。所以,父子情什麼的,我真的很不懂。」說到這裡,強納森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了楊綺:「對了,正常的爸爸應該是什麼樣的?正常的父子情,父女情,是什麼樣的?」
強納森,真的很想知道。
「正常的爸爸嘛……」楊綺眯了眯眼,回溯了一下記憶,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來,頭枕手臂嘭的仰倒躺在了沙地上。她看著天上的行星,滿眼都是溫暖。
記憶眨眼間回到了二十六年前,那個楊奇剛剛出生的時候。剛剛出生的孩子視力都不好,看不清太遠的地方,聽聲音也模模糊糊聽不真切。但那個時候的楊謹,他的溫柔和關愛卻超出了視覺與聽覺的界限。
記得寶寶剛剛生出來的時候,楊謹坐立不安抱不敢抱放不想放的觸感。
記得為了安慰極端痛苦的妻子,楊謹沒日沒夜陪在娘倆身邊聞言軟玉的聲音。
記得為了給寶寶降黃疸,楊謹將小寶放在太陽下一邊曬太陽一邊按摩時溫熱的雙手。
記得寶寶養成了一放就醒的惡習後,楊謹成宿成宿的抱著十幾斤重的孩子就是為了讓寶寶睡個好覺時讓人心安的心跳和懷抱。
記得平素甚是在乎形象的老爹,為了逗兒子笑,各種鬼臉怪樣、貓腔狗調齊上陣,毫不在乎形象的亂舞春秋,看著簡直像個發神經的大傻子一樣。
雖然他沒有煊赫的家世,沒有超凡脫俗的賺錢能力,沒法滿世界的帶著旅遊。但他能給的,遠比家世、金錢,更寶貴。雖然他也疾言厲色的批評過,狠下心來「毒打」過,鐵面無私的抓包過。但這樣的老爹……真不賴。
「我可不知道我家老爹算不算『正常爸爸』,但我很清楚,他絕絕對對是個很好的爸爸。他或許也有很多面,但每一面,都好得很。」楊綺一抹鼻子,自豪滿滿,面如放光:「實話說,你爸爸,比我爸爸,差遠了!」
看著楊綺滿臉幸福的光輝,強納森呆了片刻,忽然苦笑:「是啊,這點我絕對相信。」強納森滋味莫名,搖搖頭站了起來,快速走遠:「我去看看阿波有沒有消息。」
楊綺沒有動,翹著二郎腿躺在地上晃著腳,然後扭頭看向了另外一邊:「話說,你是不是也該傾訴點什麼?」
在她看的方向,亓夢身如夢幻,款款而來。表情冷漠的女武神走到楊綺身邊,一看到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我跟你能有什麼好說的?你這當閨女的,把照顧媽的任務都交給我了,虧心不虧心?」
「這不是看你比我強嘛,我也就會些打打殺殺的玩意兒,養護精神方面哪有你強?再說了,我媽還不就是你媽?哦,現在還不是,但遲早的嘛,遲早的,剛剛都直接叫『照顧媽』了嘿!」
「看你那沒臉沒皮的死樣!」亓夢飛起一腿就是一記鐵砂腳。
區區砂礫打在身上當然毫無用處,更別說亓夢根本沒動用什麼力量。但沙土潑面,楊綺卻瞬間捂著雙眼慘叫一聲翻滾了出去:「哇啊啊,眼睛啊眼睛!我的眼睛!眼睛要瞎啦!」
看那專業碰瓷一般滿地打滾的樣子,亓夢簡直要氣炸了:「你給我起來!」
「那好,我起來了。」楊綺咕嚕爬起來,然後閉著眼睛開始雙手亂摸,招招不離要害:「摸到什麼都多包涵哈,瞎了。」
啪,將魔手一把排開,亓夢覺得自己快忍耐到了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