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越來越濃,遠遠地望去,山朝南光禿禿的一片也染上了綠色,走在路上,那田野間的葉芽兒都不是嬌弱的嫩黃色了,漸漸長成了翡翠般的濃綠色。
一場場綿綿春雨下了過去,田地里乾冷了一個冬的土地濕潤潤地花開,抽水機噴出的水龍高高地落下,強壯的水牛拉著犁耙,在農夫的吆喝聲中耕開了春。
易水寒和王賢走在沙石鋪成的小路上,一層層的黑色細沙中夾雜著碎泥。
碎泥有些黏鞋,易水寒注意腳下的同時,也看到王賢在污泥襯托下越發白皙美麗的腳踝,那是因為褲子不合身而露出來的。
興許是察覺到易水寒的目光,王賢毫不在意地一揚腳,腳踝旁的白皙因為上揚動作的拉扯而顯露出更多,在越發絢麗的夕陽下笑著說道:「這褲子是我媽給我的,有些短,但是很暖。」
這種情況在貧困地區是很常見的,易水寒猜著可能也是別人的褲子,但沒有想到這個女孩會這麼直白、率性地告訴自己。
不因為家境的貧窮而感到自卑,坦然、率性、活潑、開朗。陽光下,那燦爛的笑臉,挺美麗的!
王賢也是隨口一說,緊接著繼續說道:「果果家裡情況有些特殊,並不是她爸媽不讓她去上學的。」
「家裡有什麼困難麼?」易水寒想起初次見到山果的場景,那時的她一大早獨自一人去山裡在摘野菜,想來如果能過的去也不會這麼做了。
王賢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說道:「本來山果爹身子好的時候還能挑菜去鎮上賣,儘管掙得不多,但至少能保證衣食無憂,可前年他生了一場大病,之後身子就不太好了,活不能幹了,還要花錢買藥,本來家裡就不富裕,再加上看病的錢,就更加困難了……」
易水寒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片刻後說道:「先去山果家裡看看吧……到時候再想辦法。」
王賢看了易水寒一眼,那稜角分明的側臉格外堅毅,這能有什麼辦法呢。
走來二十來分鐘,兩人終於到了山果的家門口。
泥石砌的牆裂縫遍布,敞開的木門經過了風吹雨曬已經有些發白。
易水寒跟隨著王賢走了進去,屋內的光線有些暗,但易水寒還是很清楚地看到屋內的情況,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再合適不過了。
除了吃飯用的飯桌,這並不大的房間竟然顯得空蕩蕩的。
「果果,在家麼,姐姐來看你了。」王賢笑著喊道。
很快,內屋就傳來聲響,一個小腦袋從布簾後鑽出:「賢姐!」
小姑娘正是山果,等見到王賢身旁的易水寒,山果露出了些許窘迫的神情,上前招呼道:「易老師……」
「小賢來家裡玩啊?」又有一個婦人從裡屋出來,看到王賢身邊的易水寒愣了一下問道:「這位是?」
「嫂子你好,我是村里學校的老師,我姓易。」易水寒看著這個婦人,有些蠟黃的臉頰上布滿了生活的艱辛,使她看上去有幾分憔悴衰老。
「易老師你好,我是山果娘,請坐請坐……」山果娘趕緊招呼著,卻有著幾分手足無措。
易水寒她自然是沒見過,但他的名字她最近可是經常聽到,據說建新學校的錢都是這個老師出的,是個很好的人。
易水寒笑著說道:「這次來呢,是想讓我們山果繼續回學校上學,現在新學校也正在建,老師到時候也會分配到位,現在山果還小,多學點知識總是好的。」
山果臉上的笑容凝固在那裡,眼神逐漸黯淡下來,她想開口卻又不知該如何說。
她想起了前些天無意間看到山果偷偷看以前的課本的場景就有些心痛。
「我不去!上學有什麼意思!我不想去!」山果跳了起來,嚷嚷著說道,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不聽話厭學的小孩。
但在場的所有人看著她這幅樣子都有些心酸,他們都知道她這樣做只是不想讓家裡為難,讓媽媽難堪。
「這人怎麼這樣啊,我不是和他說了緣由麼!」王賢有些不滿意了,他這不是為難人麼!
「果果……是娘沒有用!」山果媽抱住了山果,眼眶有些泛紅。
「上!果果,你明天就去上學!」帘子後傳來了一個粗獷沙啞的聲音,山果趕緊上前去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