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輸過——」
「這是海倫娜的第一次、堪稱刻骨銘心的失敗。」
「大家都——」
「她輸給了你。」沃森加重語氣,看著露華說,「你當時不如她。」
露華無奈地點頭:「是,我知道。論球技,我一直不如她,那場比賽我贏了,實屬僥倖。」
「輸就是輸,裁判很公正,沒有任何僥倖。」沃森此時的語氣很複雜,刻板還帶了些懷念,「賽前,你本就是奪標呼聲最高的選手。比賽結束後,你的監護人——路德·凱恩,代替你接受採訪,說出的最後一句話是『露華仍有所保留』。」
露華盯著沃森的衣領,她突然有點兒不敢看他鏡片後的那雙眼睛,和海倫的眼珠顏色一模一樣。
沃森低聲問:「他說的是真的嗎?」
露華低聲回答:「算——是吧。」
「海倫娜還能不能看到,你狀態全開的樣子?」
「你們對路德的這句回答,計較到了現在?」露華不敢相信地問,看到沃森的神情,再次垂下目光,「i』m sorry。」(我很遺憾)
「那句話,給當時聽說過你的名字的、以網球為目標的少年少女們帶來了多大震撼,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沃森嘆了口氣,繼續說:「海倫娜平復了心態,在一個普通的周末早上,照樣去找你練球,卻發現——你搬家了。」
露華沒有回答,而沃森似乎也不需要她答話,繼續自顧自地說著:「親朋好友、鄰居、知情人、學校、俱樂部,全都問遍了,全美境內,似乎沒有一個人知道你的去向。有一個人知道,但你的父親拒絕接受採訪,很不幸,他有拒絕的權利。」
不知是不是露華的錯覺,當沃森說起這些往事時,語氣竟然有些猙獰。就在她以為他要接著控訴她的種種不地道時,沃森的聲音卻突然低了下去。
「有人說你江郎才盡,有評論說你在刻意抬高自己的身價,美聯社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報道。更多的媒體猜測你去了哪裡,你母親的故鄉貝塞斯達?你父親的某個秘密據點?還是你的出生地,日本東京?」
沃森短促地笑了一聲:「這些報道都在美聯社的壓制下不了了之,當事人總是不出現,公眾的視線自然也就淡了。誰能想到,你竟然藏在靜岡縣南葛市——一個芝麻大的無名小鎮,而且網球,明明有天賦,竟然說放棄,就放棄了?」
露華覺得自己必須辯護幾句:「一件事帶來的麻煩比好處還多時,就沒有保留的必要了。我不想成為公眾人物,沒有那麼多理由。」
「這一點,你倒是繼承了你父親的果決。」沃森點點頭,眼睛裡卻看不到肯定,「三年多來,你再也沒有參加過任何一場網球比賽,甚至還給自己編纂了一個姓氏。現在,你更是親口告訴我,你不打網球了。你的家人想掩飾什麼?你——到底在逃避什麼?」
「這些,我沒有義務回答。」露華冷冷地說,「你竟然說我費盡心思想出來的、迴避那個混蛋老爸名諱的姓氏是『編纂』,你真是個令人討厭的傢伙。」
沃森再次抬腕看表:「現在是真的沒什麼好說的了。那麼,再見?」
「再見。」露華點頭,沒有伸手,「轉告海倫:恭喜,i』m sorry。」
「我會把話帶到。」沃森也點點頭,「今非昔比,網球打得好就能成為公眾人物,你大可不必有這個顧慮。現在的你……」
他看看露華,語氣里露出不加掩飾的輕蔑:「泯然眾人矣。」
露華還沒邁步,身後的沃森突然又說:「差點兒忘記,還有最後一句話。」
沃森說著,回過身來,嘴角微微彎起。
「祝你生日快樂。」
克里斯多福·沃森的離開和他的到來一樣突兀,留下這句輕飄飄的祝福,轉眼就消失在夜色浸染的另一條街道上。露華轉身回家,心亂如麻,直到看到自家客廳透出的燈光,才發出長長的一聲嘆息。
「ah,man。」(額滴老天呀)
(第十三章完,第十四章·三周,三年·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