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盪,我的兒子會為我報仇的!」
方盪卻並未回答怒戰,此時的方盪慘白著一張臉,似乎汲取的怒戰元氣越多,方盪對於元氣的需求越大,此時的方盪不光一張臉慘白如紙,甚至連他的那雙眼睛都開始發灰發白。
此時的方盪忽然張開大嘴,一口咬在了怒戰的脖子上,那兩顆鋒利的獠牙一下就刺透了怒戰的乾枯的脖頸,繼而怒戰覺得自己身軀之中最後的力量宣洩出去,怒戰的雙目也開始發白起來。
此時的怒戰忽然回到了他從嗜血蠻國逃走回到家中的那個時候。
他推開了那扇朝思夢想的大門,他走入家中,然而迎接他的並非是歡迎,而是冷漠和驚恐,甚至是仇恨。
怒戰不明白,他剝皮換肉在嗜血蠻國做諜三十年,粉碎了不知道多少的嗜血蠻國對於人族的威脅,他在為整個人族作戰拼命,怎麼他回來了,卻要面對這樣的目光這樣的仇視?
怒戰想不明白。
記憶之中的一切除了那一雙雙的憎惡恐懼的眼睛外,一切都是模糊的,四周微微一晃,怒戰就站在了血泊里,四周到處都是屍體。
怒戰看了看自己的鮮紅的雙手,此時的怒戰終于震驚起來,他一直都想著要為被屠殺的家人討一個公道,他現在竟然發現,原來不是別人殺了自己的家人,而是他自己親自下的手。
此時一聲怒吼從院子門口響起,一個少年舉著凳子朝著他沖了過來。
怒戰看著這個孩子的一瞬間,就知道,這是他的骨肉,這是他的兒子!
嘭的一聲,堅硬的板凳在怒戰的肩膀上粉身碎骨。
怒戰一伸手一把就捏在了他的兒子怒早歸的肩膀上,隨後怒戰用力去抓,要將怒早歸的肩膀拆掉,但他數次嘗試都終究沒有下得去手,這個時候,怒戰忽然明白了什麼,隨後怒戰捏著怒早歸的胳膊離開了人族的城池,離開了人族的大陸,回到了嗜血蠻國。
過往的一切,如同走馬燈般的在怒戰的眼前滾過,如果現在問他殺了自己的家人是不是後悔,怒戰依舊會斬釘截鐵的回答:「他不後悔,他若是清醒著,絕對不會下手殺掉自己的滿門,但他覺得自己的那些親人一個個都該殺!」
正如怒戰所言,整個天底下,人人都欠他的,而他則只虧欠兩個人,一個是怒早歸的娘,另外一個就是怒早歸,在怒戰的心中,整個天下所有的人早就應該全死光了。
這一切紛沓而來,又猝然遠逝,想一想自己這一生,怒戰忽然笑了起來,他的一生簡直就像是一個玩笑,他從未想到自己就這樣的死掉,他的一生前半段都在為人族奮鬥,後半段卻拼了命的要埋葬人族,這種矛盾叫此時的怒戰越來越不舒服,不過,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他已經不能盡情感受了。
怒戰迸碎,如窗欞上的泥土,隨著關閉了整個寒冬的窗欞被打開,即被一下掃在了地上,與大地融為一體,消失無蹤,怒戰短暫的存在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眼瞅著怒戰化為灰塵,怒戰身後的一眾唐門弟子們一個個盡皆膽寒。
那個肋生雙翅的怒戰是何等的可怕?在方盪面前,卻如此的不堪一擊,如果換成了他們的話……他們一定比怒戰要死得快得多!
這些念頭尚未從他們的心中被驅散掉,此時的方盪的完整面目終於落進了他的眼中。
就見此時的方盪一張臉慘白無比,但嘴唇上卻是殷紅的一片,那是怒戰的鮮血!
方盪的那雙眼睛就像是劇毒的尖刺一樣,無論這尖刺落在那裡,那裡就會生出一陣膽寒心顫來。
方盪現在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方盪雖然從怒戰身上汲取到了大量的元氣,但這些元氣的數量竟然還不足以將方盪的死去的軀修補回來。要想一具肉身死而復生,絕非那麼容易的事情,這需要大量的元氣,要想救活一個人,至少需要上千人的元氣才成,當然,這也是因為方盪汲取元氣的手法還太不純熟,其中浪費的數量太多。
而此時的方盪或許因為身軀的失去,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癲狂狀態,一種饑渴狀態,現在操控方盪肉身的已經不再是方盪了,而是一頭飢餓的渴求生命的野獸。
被這樣的野獸的目光觀瞧,唐門上下齊齊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