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要寬恕一群試圖謀殺您的暴/徒?!」
凱麗夫人驚得從地上跳起來。
「他們之前沒能殺死我,之後便再無可能。」阿黛爾語氣變得嚴厲,「然而,失去人民,我將徹底一無所有。」
1557年6月,一場突如其來的旱災引發動盪,阿黛爾忙於處理旱災。其他國家藉機宣揚「女人執政違背神的旨意,引來災禍」,這才給了貴族聯合教會發動政/變的可趁之機。在這場政變里,她原本將被奪去一切。
「可是、可是……」凱麗夫人找不出理由來反對女王,最後只能說,「如果道爾頓發現了,他會殺了您的!」
——誰都知道那個男人的冷酷殘忍。
「天災,**,我們的人民又經受得起多久的戰火摧折?」阿黛爾聲音柔和下來,「與貴族不死不休的,是道爾頓,不是帝國。」
枝狀吊燈的光落在她堅毅的臉龐上,凱麗夫人緩緩跪下,將雙手放在她的膝蓋上。那些國王,那些敵人,他們都將她比作殺死先知的莎樂美,說她的容貌是罪惡是欲/望。可在凱麗夫人看來,若瑪利亞真的存在人間,那除了她的主人再無別選。
「您想要聯繫誰?」她說,「給我一封信,就算斬下我的頭顱,我也會將它交到那人手上。」
「海因里希。」女王提及這個名字,語氣平靜得令人悚然,「會有替我送信的人,但絕不會是你。」
在凱麗夫人想要再次開口前,女王將手指放到她的唇上。
「別讓我失去最後的可信之人,凱麗。」
她說。
………………
晝宮被建得高聳入雲,繁茂的花園與果園令它猶如童話。除去那些帶著鍍金風向標的塔樓,晝宮還有一座精緻的皇家教堂,它就半隱在茂盛的玫瑰里。道爾頓沒打算與女王明著撕破顏面,因此處於軟禁中的阿黛爾勉強擁有一些「自由」。
女王跪在懺悔室里。
她換了一件黑色長裙,禱告的身影單薄得像是由紙剪出來。
坐在小窗後的大主教面無表情。
他可以說是整個羅蘭帝國最年輕的大主教,尚未從神學院畢業的時候,教授們便預言他將在屬靈的道路上走得比任何人都遠。儘管如此人們很難親近他——固然俊美卻太過嚴肅。鷹翼般的眉骨下是鋼藍的眼睛,唇線總是拉得筆直,目光鋒銳得像能夠切進人心看透一切隱晦。
他像審判者多於拯救者。
這就是道爾頓不介意女王進行宗教日常的原因——
晝宮皇家教堂的主教是位虔誠的舊神教徒。
「我向神懺悔我的罪……我是雙王之女,是羅蘭之王,我該為這個國家的命運負責。它遭遇的所有不幸,所有苦難,是我的過錯……」
女人的聲音在安靜的懺悔室里迴響,因為房間特殊的回音構造,變得隱約有些空靈。
大主教冷漠地坐著,一言不發。
人們向神父告解,是為從神父這裡得到寬恕,從而獲得救贖。然而阿黛爾·羅蘭永遠不會從他這裡得到寬恕,她是個該下地獄的女人,她是個新神派教徒——並且她曾公然宣稱「所有的信仰都是一樣的,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請求神的原諒」。
這是異端之語,是不可饒恕之罪。
「……每一個流亡的羅蘭人,每一個因飢餓、戰爭而死的羅蘭人……我皆當承擔他們的苦難……」
阿黛爾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
在大主教打算默念經文以忽視她的時候,女王的聲音忽然徹底消失了,隨後就是一聲低低的悶響。
他下意識地抬頭透窗看去。
——女王昏倒在冰冷的石面,胸口幾乎沒有起伏。
只一眼,他就立刻站了起來。
能在帝國躋身大主教的,除去虔誠外必有一定的政治嗅覺。大主教幾乎是瞬間就想到萬一女王在這裡出事,將會為他,為舊神教派,為眼下的局勢帶來怎樣的災難。這個該下的地獄的異端!
他鐵青著臉快步從密室中走出,來到女王面前。
黑裙襯得女王臉色越發蒼白,她額頭冰冷,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