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福山,又找了大隊長唐建強,唯獨沒有回唐家,這都三天了,還沒動靜。
村上人都等著看熱鬧。
這會兒見唐家老大唐建國要去找唐建清,村上人可不就都跟來了。
農村人看熱鬧也不管那麼多,直接就圍了上來。
唐建國沒想到唐建清的態度那麼強硬,他氣得不行,直接就不孝的大帽子給扣了下來,聲音還很大,好像生怕周圍看熱鬧的人聽不見一般。
白秀梅也在邊上抹眼淚,「建清啊,兄弟三個爹娘最疼你,哪怕你不是親生的,爹娘也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沒叫你受一點兒委屈,還給你找了那麼好的工作,你現在這說不要爹娘就不要了?你良心被狗吃了!這事兒是不是林知青的主意?當初就是她鬧著要分家,不然爹娘咋會把你分出去!叫我說這種心腸歹毒的婆娘,就該給她休了!」
薄司擎笑了,「休了?大姐,大清已經亡了,現在是新時代,男女平等,結婚自願離婚自願,不存在誰休誰了。」
「你胡喊啥,俺是你大嫂,叫啥大姐。」白秀梅說。
薄司擎道:「我不是唐家老三了,自然不能叫你大嫂,看在你歲數大的份兒上,叫你一聲大姐。」
「你你你,你們都瞅瞅,唐建清這小兔崽子真是不孝,爹娘的養育之恩他是一點兒都不想報答啊!」白秀梅扯著嗓子喊。
薄司擎面色轉冷:「斷絕關係的文書村支書那邊有,剛才說過的話我懶得再多說一遍。養育之恩,幾千塊還不夠?況且,是你們唐家要跟我們斷絕關係!」
「那不是……那不是你媳婦兒鬧的嗎?她要是不鬧,能把你分出去?」
「再糾正你一下,不是把我們分出去,是跟我們斷絕關係淨身出戶!」薄司擎的聲音冷冰冰的。
他的眼神實在是太冷冽,白秀梅和唐建國都嚇了一跳,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說啥才好。
就在這時,一個更加讓人頭疼的聲音響起,如魔音穿耳。
「老三啊!建清啊!你是真不要娘了!你個沒良心的啊,要不是娘當年撿你回來,你早就凍死餓死被野狗吃了,你還有今天?誰想到養了只白眼狼,爹娘都不要了啊。這麼些年的養育之恩,你是一點兒都不記得了啊——」
唐老太太從外面擠了進來,一進門就躺在地上打滾,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然而,唐建清的臉色卻越發冷硬。
「娘,我最後叫你一聲娘。爹娘的養育之恩我當然不會忘,沒有你們,我早死了。但你們養我,跟養一頭牲口有啥區別?」
薄司擎眼中帶著嘲諷,「三歲之前的事兒我不記得,但是之後我可記得清清楚楚。大哥咳嗽兩聲你們趕緊帶他去看大夫,我發高燒,你們理都不理會,還叫我滾一邊別煩人。從5歲開始,撿牛糞、割豬草、洗衣、做飯,全都是我的活。後來大哥可以去上學,我偷偷摸摸學個字,你們都要扇我……還有我豁出命才弄到的工作,你們一開始想幹啥?想讓大哥頂替我!可惜人家不要!你們就讓我把工資全都交出來……」
村上人都竊竊私語。
本來農村孩子干點活也沒啥,但是這也太過了點,尤其是一家有幾個兄弟的,就算有點兒偏心,也不會偏成這樣,這哪是養了個娃啊,這真是養了個奴隸!
唐老太太真是丟盡了臉。
但她怎麼可能認輸?
「不管咋說,要不是俺們,你早就沒命了!」唐老太太繼續嚎哭,「先前是以為你死了,俺們也就只能吃個啞巴虧。現在你沒死,要想斷絕關係,你得還俺們的救命之恩!不說多,你出三千塊錢,以後咱們就徹底沒關係!」
薄司擎真是笑了。
他經常身處險境,但那往往只需要用拳頭說話,而現在,面對這刻意撒潑打滾強詞奪理的老太太,他啞然失笑。
真以為這種感情牌對他有用?
道德綁架對他有用?
才怪。
下河樹村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沒有意義,他根本不會為了維持在這裡的鄰里關係,而對這位唐老太太忍氣吞聲。
罵他忘恩負義也好,罵他不孝也罷,他都懶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