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侄兒便只剩曹安民一個,平日亦待如己出的,曹昂如何能舍他不顧。
眼見吳朴如魔神般,所向披靡,離曹安民已越來越近,堂兄卻尚在地上呻吟,曹昂忙打馬迴轉,伸手遞出:「速起共騎!」
曹安民費力將手搭上去,只是吳朴已經連殺得數人,無人能擋,待戰馬奔馳近前,正見兩條用力拉在一起的手臂,如此礙眼。
曹昂尚在使力,吳朴已過來,一戟便怒斬下去。
長戟帶起的風聲吹得曹昂汗毛直豎,只是曹安民亦抓得緊,想要撒手都來不及。
「啊!」
戟刃雖不如刀斧,但吳朴能過力卒之選的,這一擊含怒出手,勢大力沉,其揮斬過後,曹昂伸出的手臂頓時脫離己身,掉落在地。
曹昂在馬背上仰天慘嚎,地上的曹安民看著手中斷臂,只能怔怔發呆。
吳朴卻已勒起坐騎,戰馬直立起後,兩條前腿重重踏在曹安民脊背上。
「啊!」
頓時又是一聲慘嚎發出,還伴隨著脊骨碎裂的聲音。
任由坐下馬匹不停踐踏在曹安民身體上,吳朴再揮戟去刺曹昂。
曹昂斷臂慘嚎,身畔護衛們看見,盡嚇得發呆,待吳朴又刺時,才有人激靈醒悟,忙使槍格擋開戟去。
「大郎,速走!」
一名護衛牽過曹昂的馬韁,帶著他急往前逃,有三名親衛隨護而去。
其餘三十多名護衛,要防吳朴再取弓射殺曹昂、要報曹安民之仇、歸去後又恐曹操降罪,再無人敢走,只團團圍著吳朴廝殺。
罪魁就在馬下,吳朴也不願再遠追,只顧來回格擋、挑殺。
對方人多,吳朴沒有披甲,胖胖的身軀上不多時又添數創,不過揮出的長戟絲毫不受傷勢影響,護衛們還是被他一個接一個地刺死、鉤下。
林勇等屯中百姓亦殺到,助吳朴將剩下的護衛全屠滅得乾淨。
先前落馬還未身死的,俱被後來的百姓們補刀殺死。除四名護衛帶曹昂走外,其餘再無一人得活。
曹安民早已被亂馬踩成肉泥,吳朴才得稍解氣,扔掉器械下馬,蹣跚走回谷老焉冰冷身旁跪下,嚎啕大哭。
十斤得聞噩耗,將孩子留在榻上,急匆匆趕來,見阿爺倒在血泊中,丈夫渾身是傷,先眼淚汪汪地給吳朴包紮傷口,再一起守屍體痛哭。
百姓們收攏驚馬,吳朴的青花只是臀部受箭傷,並無大礙,亦已尋回。
曹昂、曹安民初進屯裡時,百姓雖多未理他們,卻也知道其等身份,如今兩位身份貴重的一死一殘,又與鄧慕安有盟約的,都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先前圍殺護衛,屯長亦有出力,此時才想起後果,急搶到吳朴身後,道:「吳百將!此等乃曹操親子侄,我屯恐有禍事至!」
吳朴尚哭得哀傷,這話竟是充耳未聞,將屯長急得團團轉,尚幸跛足的監察已杵杖過來,沖他吼道:「莫胡焦躁!速遣人往蕩寇軍告徐將軍變故,再使人往亭中相告求援,我等閉守屯門!老少婦幼可使器械者,皆需上柴牆!」
屯長這才急差使人去報蕩寇軍、本亭亭長。
除吳朴之外,屯中尚有三名卒兵休沐在家,此時只能領百姓先搬運重物塞上屯門,防備曹軍來報復。
只是此地不似河內,因鄧季南下後,已安穩得久,並未建有塢堡等,四周的柴牆並不如何牢固,全屯所有百姓連上襁褓中的孩兒也不過才四五百人,若蕩寇軍來遲,他等只有死路一條。
走是不敢走的,道途中若被曹軍追上,才真是死路一條。
四名護衛帶著曹昂狂奔出去一段,見吳朴等未追,才忙給他斷裂處敷上金瘡,裹扎止血。
還未曾歸營,曹昂已因失血太多昏死過去,最後是護衛們將他背回軍營的——此時天剛要黑。
若欲為人主,威儀必不可缺,曹昂本是當接班人培養的,如今斷去一臂,還如何服眾?如何立嗣?
不過殺一鄉中老農,竟累得最疼愛的長子斷臂、侄兒身死,得聞這般消息,曹操頓時暴跳如雷,喝令將四名隨逃回的護衛盡斬。
對於出事的民屯,曹操更是恨之入骨,令曹休、曹純道:「領三千虎豹騎,速去屠村,雞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