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雷公僚屬!」
聽聞這話,田豐臉色頓時就變了,欲要為自家辯白兩句,但想到自家吃用俱仰賴賊人,又在賊窩中為幼童啟蒙,這清名竟是早已受污,辨無可辨的。
見這位名士半天不發一語,臉色先是煞白,然後潮紅一片,最後化為鐵青,竟真是已作了賊,李平心裡頓時便多了幾分不屑。
什麼巨鹿名士?都沒聽過,這年頭不太平,還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稱名士了!
眼前叫雷公的少年賊首卻也是個短見識的,不安心做自家的賊,去愛慕什麼名士?名士也是你這樣的人物能結交、能用的?
到最後弄個不倫不類,結交到的也是如眼前這人一樣,這種貨色騙騙你等老粗還成,真遇到如我和崔度這般有學之士,還不立馬現行?不過有求與人,咱不拆穿,給你留點面子罷了!
國淵?沒聽過,卻不知又是哪裡道聽途說來的了?
無知賊人只知道學人家愛名士,攀附風雅,我等這次路上倒救了一個,據他自己所說故事,倒也是位「名士」,定然合這些草莽之輩脾胃的,不如將他賣給這等賊人,省得他咬定糧價不鬆口,自家回去也好交差!
想定主意,李平便不理會出來的這位田「名士」,開口沖鄧季道:「不想雷公有君子之風,雖在草莽,亦如此敬重名士,倒讓吾等嘆服,只是聽聞名士,才想起伴眾里亦有一位名士,可薦與足下!」
遼東除了國淵,還有什麼出名人物了?且甘願做伴眾留在屋外?對那些沒聽聞過名號的,鄧季興致實在不大,懶洋洋問道:「卻不知是哪位?」
為吸引這賊首注意,李平決定多費些口舌,將這名士故事說出:
「這位名士只才二十一歲,當得少年俊傑,也是位好學之士,後擔任其本郡奏曹史。年初其郡與本州刺史之間有嫌隙糾紛,是非曲直不能分,結案判決慣例多以先使有司知事者有利。其時州刺史的奏章已先發去有司處,郡守恐落後不利,於是郡中求取可為使者,選中這位奏曹史為使,其乃日夜兼程取道,抵京師洛陽後,先至公車(注)門前等候,待見州吏亦至,才求通上章,並問州吏道『足下前來欲求通章?』州吏答:『然!』其又問:『奏章何在?』州吏答曰:『行車之上也。』其假意道:『題署之處確然無誤?可否取來一視?』州吏殊不知其乃郡遣使者,便取奏章相與。誰知其先已藏刀於懷,取過州章,便提刀截而毀之。州吏大驚高呼:『京師天子腳下,有司門前,何壞我奏章?』其便將州吏帶至車間,出言恐嚇之,州吏乃於即日逃亡,不敢回報,其卻潛遁回郡城通傳郡章,交完使命。州刺史知其事,再遣吏員往洛陽通章,然有司卻以先得郡章為由,不複查察此案,於是州家受其短。其由是知名於世,然他亦成州家仇視之人,為免受無妄之災,乃避難於遼東也,吾等出行前,遇其凍僵於道左,乃救之,如今做了吾等伴眾,亦隨前來!」
這李平故事說得有趣,鄧季不由便往屋外看去,卻那裡看得到。
田豐聽得入神,忘了自家尷尬,忍不住拍掌贊道:「此慨然之士也,可比專諸、要離!」
鄧季不知田豐拿來比較的兩人是誰,又看不見屋外情況,終究好奇,發問道:「卻不知這位大才姓名籍貫?」
見終於成功勾起賊人等興趣,李平也不免得意,笑道:「其人乃東萊黃縣人也,複姓太史,名慈,字卻與這位韓兄一般,同為子義!」
註:公車,為衛尉的下屬機構,設公車令,掌管宮殿司馬門的警衛。天下上事及徵召等事宜,經由此處受理。後以指此類官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