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放緩了語調,「你,你是言煜的妻妹?」
招弟點了點頭,「姐姐身子不爽利,我這伺候。」說完作出抹了抹眼角的動作,做出才想起的樣子來,指了指坐在主位上的倆姑娘,「這兩位是師爺送給余東家的,余東家想來是帶在身邊不方便,便打發來這吃口飯。」
接著,又介紹了里正的身份。
倆姑娘趕緊站了起來,跟著招弟的樣子,也先見個禮。
不過他們如今做什麼都晚了,里正根本沒因為她們是師爺的人而給點面子,只與招弟一人說話,「你姐姐可好些了?」
看里正走過來,招弟一邊回話一邊將里正往屋裡面讓。
喜弟現如今也能靠在枕頭上坐坐,聽著人來先讓招弟扶著自己起來,「大人。」
「你身子不好,快先坐下坐下。」里正立馬擺手不讓喜弟起來。
喜弟也就讓讓,跟尋常一樣半靠著就是。
「早就說要過來瞧瞧,只不過眼看要秋試了,下來了一些公文處置,如今才得了空。」場面話,里正肯定是會說的。
接著又嘆了口氣,「只是你公爹。」
提起溫父喜弟也跟著雙眼含淚,「公爹也是好的。」
提到死去的人,倆人均一停頓。
還是接過招弟遞來的茶水,里正才繼續說道,「你公爹的身子還沒領回來吧,今日我正要去縣上,從族裡尋幾個得力的,先把身子領回來,喪事的話,你也不用操心,族裡不會放任不管的。」
「大人的大恩大德,喜弟莫生難忘。」喜弟趕緊接了句,如此重情義,倒是讓里正下頭的話不好開口了。
「應該的,應該的。」也只念叨了兩句,抬了抬想要說幾句,看了看喜弟又給放下了,左右看了一眼又說道,「正好徵兵的名冊下來了,言煜是有推薦的,去了以後出頭的機會也多,我順便,順便也將這公文再送過去,爭取讓言煜早些回來。」
如今,溫父已經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上頭也算是有交代了。
現在正要戰亂,朝廷都重視,若無大錯名單當的人是一定要去的。
所以,里正跟縣裡要求放人也理直氣壯。
喜弟自然也得趕緊說著感謝的話,那地方那早出來幾日,便少幾日的罪。
「不過,上頭也要走公文,估摸今日出不來,怎麼也得三兩日才能接人。」話,里正這邊也得說清楚了,免得人家在這等著盼著。
「這些我省的,如今只盼著夫君能出來,別無他求。」喜弟也是真心話。
她一句別無他求,總算是給了里正說話的機會,「這幾次相處,瞧著你也是個明白人,你受的委屈我心裡有數,日後必然對你及溫家會照顧。只是,你公爹已經去了,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再翻舊賬也是無用。如今科考在即,出征在即,無論言許還是言煜都不好出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怕喜弟還有顧慮,里正這接著又說了句,「你也莫要擔心以後會有人報復,我這次去縣裡也會要一個保證,若是再出亂子,我親自趟知府衙門,為你們主持公道。」
里正的話也算是直白。
讓他豁出去給衙門施壓,只能是在相安無事的前提。
誰也不能揪著不放。
如今,只能先應下來,先過了眼前這關。
喜弟這一點頭,里正接著就提起安家來了,「你也知道,如今鎮上的大夫就這幾個,少一個便是這無辜百姓的罪過,為了這個鎮子,我托個大,讓你受些委屈。」
里正也知道這麼說話對喜弟不公平,顫顫巍巍的扶著椅子起身,以一個求人的姿態對喜弟抱了抱拳頭,「息事寧人。」
好這一句話!
外頭的風跟著起來,招弟在旁邊緊緊的抿著嘴,別人也就罷了,里正明明什麼都有數,卻還要這樣選擇,這天下無一個主持公道的人。
到底喜弟始終是一臉平靜,「您這樣,是折煞我了。」
「鎮子好,我才能好,咱們鎮子上能有這麼愛民的里正,是所有的人的福氣。」從一開始布局,喜弟就想到或許會有這樣的一日。
不過,這樣也好,總算是總算是自己將溫言煜救了出來。
而不是,靠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