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如這場「婚禮」,假如一定要稱作「婚禮」的話,實在是寒酸得不行。
她是第二天將近傍晚的時候被送到盧家的。
沒有迎親隊伍,沒有花轎,沒有大紅喜字,沒有鞭炮鼓樂聲,除了一群嘻嘻哈哈追著在背後看熱鬧的孩子,連個賓客都沒有。
總而言之,沒有一丁點兒的喜慶味道。
她自己呢?
全身上下也沒有半點新娘子該有的樣子,只不過頭髮比平日裡梳的整齊些,破天荒的還別了一朵大紅俗艷的絨花。
因為是出門子不能穿打補丁的衣裳,潘氏極不情願的給她弄了一套半新不舊的棗紅碎花衣裳換上,收穫了潘氏嘟嘟囔囔一大堆。
一塊不知道本來是用作什麼用途的半新不舊的紅布權當蓋頭將頭一蓋,就這樣被兩個婆娘攙扶著送到了盧家。
盧家同樣沒有半點辦喜事的樣子,也沒有賓客,與成親有關係的事物一概沒有,唯一有的就是新郎——偏還是個傻子新郎!
喬小如被人攙扶進了院子,跨過了火盆就和傻夫君拜堂。
她並不知道,跨火盆在這一片不是成親的風俗,不是表示什麼吉祥如意的意思,而是驅邪、祛除她身上的晦氣!那火盆里燃燒的除了炭火,還有民間用來驅邪的柚子葉。
盧家的院子兩邊門上、堂屋兩邊門上也都各插著一束柚子葉,作用同樣。
不但如此,盧家上下除了她夫君之外的所有人等脖子上還各掛了一個廟裡特意求來的辟邪的平安符!
紅繩黃符,好不顯眼。
誰叫她幾天前才「剋死」了沖喜的「夫君」呢?
如果盧湛不是傻子,盧家不是情況特殊,怎麼可能會娶她?
簡單至極的拜了堂,喬小如就被帶到了新房,在冷清清的「新房」中坐下。
悄悄掀開「蓋頭」掃了一眼室內,除了屁股下坐的這張床,就只有一個半新不舊的衣櫃、窗戶對面靠牆一張同樣半新不舊的桌子,桌子上方牆壁上貼了一個大紅的雙喜字,除此再無半點喜慶之意。
而這一個大紅的雙喜字這麼貼在牆壁上,孤零零的,怎麼看怎麼與這房間的整體風格極不協調。
讓人非但感覺不到一絲絲喜慶,反而更覺蕭瑟,以及可笑。
喬小如輕輕搖了搖頭自失一笑,將那「蓋頭」重新放了下來。
心裡原本就沒抱多少希望,所以看了這一切其實並不覺得失望。
不多會兒,婆婆進來,塞給她兩塊硬邦邦的餅子,細聲細氣道:「兒媳婦啊,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經了這鬧劇似的「成親拜堂」,喬小如就算是個傻子也明白了人家盧家根本就不歡迎自己,何況她還不是傻子呢!
本來對晚飯已經不抱希望了的她看到這遞到自己蓋頭下的麵餅子倒是一愣,心中微暖,趕忙接了過來,含糊道:「謝謝婆婆!」
婆婆田氏低低咳了咳,氣息懨懨道:「咳,一家人,不用客氣!」
說著便轉身離開了。
婆婆的腳步聲也是輕輕慢慢的,不像尋常鄉下婦人那樣粗手粗腳風風火火,再結合她說話的聲音一想,喬小如心下一個咯噔:這婆婆的身體恐怕不是一般的差啊!妥妥的病秧子一枚。
今日她問了喬大河一些關於盧家的情況,雖然她很不想和喬大河那窩囊男人說話,可也不能兩眼一抹黑的嫁到盧家啊,只得問了。
喬大河倒是說了她婆婆身體不太好,卻不想不好到這個地步!哪裡是不太好,分明是太不好!
傻夫君這一房屬於盧家三房,公公在幾年前過世了,如今三房的人員情況是:一個病秧子婆婆、一個傻夫君、一個年僅六歲的嫡親小叔子,外加一個新鮮出爐的傻夫君的媳婦,也就是自己!
大房、二房的兩大家子人喬大河這個便宜哥哥雖然沒有詳說,但料想不會是多好多大方的人,否則就不會給親侄兒娶自己這麼一個「不詳」的媳婦,而自己今日進門也不會是如此狀況了!
三房上頭並無爺奶長輩,按說早該分家了的,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至今還住在一起,由大房大伯父、大伯娘當家。
光這麼一想,喬小如就有種酸爽得不得了的感覺。亞歷山大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