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還是那個曲小白大戰楊興茂一家的堂屋,如今血漬已經不在,屋裡的桌椅板凳也已經換新,說不上太奢侈,但因為曲東子和曲小黑的手藝精湛,家具都還看得過去。
屋裡燒得還算暖和,小廝又臨時加進來一個炭籠,屋裡立刻營造出一個小富之家的狀態來。
容與打量一圈,笑道:「這屋裡的家具樣式還挺好看。」
「我爹和我哥哥都是木匠,手藝還算可以,這都是他們親手做的。」曲小白一邊請容與上座,一邊吩咐小廝:「趕緊去沏一壺好茶來。」
楊凌一句話沒說,只是淡漠地跟著,容與坐下來,他也扶著曲小白坐了,還很關切地說了一句:「娘子小心。」
容與微笑著:「楊公子看來和尊夫人感情很好。」
楊凌道:「我娘子性子太活潑,明明都是快要當娘的人了,還不注意,還得我時時處處提點著。」
容與的眸中閃過一抹複雜,面上還是維持著溫和的笑容:「尊夫人這是有了身孕了?」
楊凌回答道:「已經五個多月了。」
「真瞧不出來,看著尊夫人的身材還是很細挑。」
「她懷孕以後,害喜比較嚴重,一直吃不下飯,所以很瘦,不太顯懷。」
楊凌的目光落在曲小白的肚子上,眸中充滿著擔憂和關切,容與能很清楚地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妻子很愛護。
那就是公主一廂情願了。
而且看起來,楊府和慕南雲的關係很不錯,那楊凌應該不會撬慕南雲的牆角。
說到底,還是公主瞧上了這小子這張傾城絕世的臉了。
也是,她在京中,什麼樣的世家公子沒有見過,但像楊凌這般的,在京中都找不出第二人來。容與有些無奈,心中微微嘆息地想,公主那性子,委實是讓貴妃和皇上給慣壞了。
可人家是公主,她一個宮中女史,有什麼資格非議呢?她趕緊打消了自己心中的微詞。
「瞧著氣色倒還好。但吃不好飯對腹中孩子終歸是不好,我的衛隊裡有大夫,楊夫人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的大夫給你把把脈。」
容與笑著說道。
曲東子躍躍欲試地想要說話,被他背後的阿五一指頭點了穴道,不能說也不能動了。他能說出什麼好話來?不過是添麻煩罷了。
曲小白沒有拒絕容與,而且很歡喜的樣子:「那敢情好,我這實在是太受罪了。也沒見別的女人懷孕的時候像我這般。」
她心裡卻很明白,容與這是要探探虛實,看她到底有沒有懷孕。
容與朝她身邊的一個青衣女子道:「章醫女,麻煩你給楊夫人診一診脈吧。」
章醫女走到了曲小白面前,曲小白伸出了不盈一握的皓白腕子,笑道:「麻煩醫女姐姐了。」
章醫女笑了笑,右手搭在曲小白的腕子上,把了一會兒,要換另一隻手腕時,曲小白拒絕了,「醫女姐姐,我這個腕子上零碎太多,就不必了吧?嘿嘿,都是我夫君買給我的。」
醫女看她那腕子上三四個金銀鐲子,都快戴到胳膊肘子了,眼皮有些抽搐,容與瞧著那些金銀鐲子,眼睛也犯抽。
曲小白心說,我容易麼,沒有還得現去借。
章醫女回到容與的身邊,欠身一禮,道:「容大人,楊夫人的脈象還算平穩,腹中胎兒的脈象也很穩健,害喜之事,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是多給楊夫人用些補品,好滿足胎兒的營養需求。」
楊凌拱手:「多謝容女史,多謝這位醫女姑娘。我明日就去鎮上給我娘子買補品去。」
容與笑道:「公主不是送來了一些補品嗎?楊公子何必捨近求遠?」
楊凌拍腦子:「瞧我,把這個茬兒忘了。」
曲小白道:「忘不忘的,都沒啥用,容大人,您是不知道,公主送來的藥品補品,那都是適合男人的,裡面沒有一樣女人能吃的,更別提孕婦了。」
這話誇張了一些,裡面或許適合孕婦的少,給男人吃的多,但很多補藥是不分男女的。
容與何嘗不明白。正因為明白,所以她才更明白曲小白的意思:她這是跟她告狀來了,狀告公主惦記她的男人。
誰說這是個無知村婦?看,人家什麼都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