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水太冷

兵就站在路障旁邊,任由摩肩擦踵的老百姓湧出南京城。

    車轔轔,馬蕭蕭,人聲嘈雜。有些悲觀的哀嘆著大明又完蛋了,繼而被樂觀的傢伙臭罵一通。而今之勢,多鐸覆滅在即,只待澳洲援軍來日掉頭南下,這南京就得光復了。到時候只待另立朝廷,這大明還是大明!也許立個賢明的皇帝,還比現在好呢!

    人聲鼎沸中,總有一些賊眉鼠眼的傢伙,低沉著腦袋。豎著耳朵傾聽著可能的消息,腳底下不停,奮力地朝外擠著。

    「恩?」站在路障旁的一名錦衣衛千戶陡然皺眉,繼而朝著身旁滿臉擔憂的馬鸞道:「大人,那廝看著眼熟,定不是什麼好人!」

    馬鸞只是擺了擺手:「莫去管他……家父有命,隨意進出,不得鎖拿。」

    那千戶愣了愣,一抱拳:「大人,馬閣老此舉豈不是,豈不是……」

    「恩。」馬鸞笑著點了點頭:「就是讓那幫首鼠兩端的傢伙現行,就是讓城內的間隙現行……家父心思縝密,臨危不亂。此舉真真是一手好棋……我也是琢磨了一下午才看出其中的妙處啊。」說話間,馬鸞臉上已經滿是仰慕之色。

    千戶思索片刻,隨即猛地一拍巴掌:「馬閣老真神人也!只怕那韃子……」

    「噤聲!」馬鸞厲聲制止了千戶的說辭,而後悠哉悠哉地翹起了二郎腿,腳尖有節奏地上下點著:「有些事兒,還是不要明說的好啊。啊?哈哈哈……」

    ……

    夜,秦淮河。

    原本繁華鼎沸的秦淮河,已然蕭瑟起來。河水之上不見了花船、畫舫,兩岸酒肆青樓仿佛死去了一般,靜悄悄的,不見一絲的燈火。

    一葉小舟飄在靜謐的秦淮河上,船上一男一女挑著燈籠,對著清冷朦朧的月光,正在對酌著。


    一身盛裝的柳如是穿起了二十三歲出嫁那年的衣裳,搖曳的燈火照耀之下,滿身大紅色的佳人便宛如一朵盛開著的牡丹。

    「夫君,妾身敬您?」柳如是淺淺地笑著,笑容中透著一股子訣別凡塵的味道。雙手捧盞一飲而盡。豪爽的做派之下,絲絲的酒水順著嘴角滑落粉頸。

    而在其面前的錢謙益,則是顯得有些不安。局勢的變換,有如白駒過隙,又仿佛濤生雲滅,著實讓人看不明白。前一刻大明還風雨飄搖,搖搖欲墜;下一刻澳洲大軍登陸瓜洲,摧枯拉朽有如風捲殘雲;正當所有人都認為此番大明應是無礙之際,風雲突變,那些澳洲人居然只是熱衷於消滅清軍,完全忘了南京的安危!

    這幾日來,提心弔膽的錢謙益已經進退失據。一面擔心著東窗事發,他一世清名付之東流,而後被抄家的錦衣衛押著去了午門外斬首示眾;一面他還想著大明此番若是真能靠澳援度過難關……矛盾啊,糾結啊。他錢謙益一宿一宿的睡不著覺。原本保養良好的他,只是幾日的光景便迅速地衰老了。頭頂之上滿是華發,再尋不見些許的青絲。

    早知如此,簽個勞什子的投名狀?

    這個光景,愛妻柳如是斟滿酒,一杯送到錢謙益手中,一杯自己端起來,緩緩說道:「妾身得以與錢君相識相知,此生已足矣,今夜又得與君同死,死而無憾!」

    錢謙益怔了怔,而後仿佛受了柳如是的鼓舞,說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柳卿真是老夫的紅顏知己啊!」

    一杯接一杯,心中愁苦的錢謙益來者不拒,只是跟柳如是舉杯消愁著。轉瞬之間,一壺酒見了底。柳如是晃了晃空蕩蕩的酒壺,繼而笑著站起身,拉住錢謙益的手:「夫君,我們去吧。」說話間就要往下跳。

    秦淮河水並不深,可足以淹死一對不會水的夫妻。

    聽著柳如是的話,錢謙益猛地驚醒,伸手到船外攪了攪水,抬頭對柳如是說:「今夜水太涼,我們不如改日再來吧?」

    「水冷有何妨?」柳如是臉上已經冷了下來。

    「老夫體弱,不堪寒涼……」

    瞧著錢謙益如此無恥的嘴臉,柳如是的心像是被一雙大手猛地用力握住一般。水太冷……如此蹩腳的藉口,無外乎貪生怕死罷了。

    刻下她滿心的悽苦,在無力去勸說什麼。只是緩緩鬆開了拉著錢謙益的手:「夫君學婦人,妾身便丈夫一早何如?」說著,臉上掛著輕蔑的笑,縱深一跳,躍入秦淮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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