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 歐洲行(五)
作為一個文藝青年,曾經的陳江華一直認為藝術是無價的。如果某個傢伙打著藝術的名號進行斂財,陳江華一定會對那人嗤之以鼻,繼而冠上一個欺世盜名的定語。而現在,有鑑於刨冰的滯銷以及天氣的轉涼,僅僅思考了一分鐘,陳江華便決定去當一個欺世盜名的傢伙。
於是乎他把可憐的喬治.伍德扶回了旅館,為大木桶里放滿了水,而後懶得給男爵先生脫衣服,徑直將其丟進了大木桶之中。冰涼的洗澡水,迅速讓男爵先生的神智恢復了清醒。而後陳江華一字一頓地說,願意資助喬治.伍德的劇團繼續演下去……但有個條件,那就是必須演陳江華寫出的劇本。
預想中喬治.伍德抱住陳江華的大腿高喊『恩公』的局面沒有出現,男爵先生反倒是憤怒了。用一口倍兒標準的倫敦腔將陳江華罵了個狗血淋頭。男爵先生表示藝術是物價的,陳江華可以侮辱男爵先生的人格,但不能侮辱他那顆追尋藝術的心……真見鬼!這話從一個藝術盲流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彆扭呢?順帶著,陳江華有了些許慶幸,看起來這個二貨男爵比自己還要二!
爭吵到最後,忍無可忍的陳江華放出了狠話,如果他寫出的劇本不能打動喬治.伍德,那就白白資助對方一百里弗;如果情況相反,那喬治.伍德就必須答應陳江華的要求,並且將劇團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轉交給陳江華。
一天之後,陳江華將一本默寫出來的《羊脂球》拍到了喬治.伍德面前。翻看劇本的時候,可憐的藝術盲流原本鄙夷不屑的神情變成了錯愕,繼而變成了狂喜。不得不說喬治.伍德這傢伙的個人品德還算不錯,居然好不猶豫地承認了自己的失敗,隨即簽署了一項股權轉讓協議。
簽字畫押,隨即喬治.伍德樂顛顛的就跑了。之後發生的一件事,堅定了兩個文藝青年當文學大盜的決心——那個葡萄牙翻譯,趁著保鏢不注意溜了!並且不到三天的時間內,巴黎的大街小巷就出現了無數個販賣刨冰的攤位。最來錢的生意沒了,文藝青年沒有一技之長,似乎除了當文學大盜沒有別的選擇了。當然,那天晚上兩個文藝青年用極其文藝的強調咒罵了那個該死的葡萄牙人。實際上心裡頭十分後悔,早知如此,乾脆把刨冰秘方賣出去該多好?沒準碰上冤大頭,一下子就湊夠了回程路費呢?
這個世界沒有後悔藥可吃,所以抱怨、後悔、咒罵之餘,兩個文藝青年不得不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在他們看起來連三流都算不上的劇團上。
陳江華充當了編劇加導演,每天跟在劇團里,校準業餘藝術家們過於做作的表演,以及嚴重不合格的口音。順帶著還要與喬治.伍德進行溝通,以便於讓喬治.伍德理解那些莫名其妙的英語詞彙到底是什麼意思;任楠的任務同樣不輕,女文藝青年除了要負責繪製那些舞台背景,還要負責背景音樂。
這裡不得不盛讚一下任楠的多才多藝,文藝女青年除了愛好繪畫,還彈得一手好鋼琴。修長的手指靈活地觸碰在十七世紀的原始鋼琴上,一首《致愛麗絲》震得喬治.伍德與一干蹩腳演員啞口無言。
時間就在緊張的籌備中匆匆而過。二十天後,一切準備就緒了……事實上是不得不準備就緒。二十天的時間裡,三十多號人住著旅館,吃喝拉撒樣樣都要掏錢,還要預留出來租用場地的費用。如果再不開演,再沒有收入來源,不但是喬治.伍德,就連倆文藝青年都得流落街頭。
九月份的最後一天,更名為普羅派拉的劇團一次性租賃了一家劇院十天的時間。連貫性地排練的一天,翌日就要上演。深悉酒香也怕巷子深的陳江華,不惜工本地製作了一百多張海報,張貼在了巴黎的大街小巷。就如同後世的牛皮癬廣告一樣,只要你停下來抬頭一瞧,准能從某棵樹的樹幹,或者是路燈的杆子上,看到一幅華麗的海報。
十月一日,《羊脂球》公映。上午十點的第一場,只賣出去了不到二十張票。陳江華很受打擊,不過他躲在幕後留意了一下觀眾們的反應,似乎比預想中的好了一些,起碼不會出現有人肆無忌憚地打呼嚕的狀況。演出結束的時候,寥寥的十幾名觀眾還拍起了巴掌。
午休之後,下午的一場,情況要好了很多,算算起碼有五十多號觀眾。再之後的情況越來越好,從第二天下午開始爆滿,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