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未婚夫君的傳言——都說他俊美無儔,風華無雙,且是位居四品的大理寺少卿,英勇又智慧,是這大梁數一數二的佼佼兒郎,連世家貴女們都傾慕不已。
如此品行,真是無一處不在自己的喜好上。
還記得看人最是精準的二堂哥說過:「你得先看過爭奇鬥豔的春天,才不會被一枝俗品迷了眼。」
如今一見,謝湛不僅不俗,還是一枝獨秀。
扶萱燦爛一笑,傲便傲罷,無妨,這般難搞的郎君,還要做自己的夫君,豈不更有意思?
對上扶萱毫不掩飾的得意神色,謝湛目光微晃。
身為大理寺少卿,成日平決獄訟,他對人的面部表情極為敏感,尤其擅長揣測人心。自他成年起,女郎們或是曲意逢迎、或是故作嬌羞實則暗藏傾慕的神色他早習以為常。
這般大膽不羈的注視,倒是頗為新鮮。
這扶家女,與平常見到的那些人,有些不大一樣。
二人默默對視半晌,扶萱終是打破了沉默:「你作的畫,前日我收到了,當真栩栩如生。畫裡的茂林修竹、亭台樓閣,也是在這個院裡的麼?」
謝湛心中「咯噔」一聲,亭台樓閣?說的可是上回與王六郎對堵,描的那幅?那畫怎送到她手裡了?
春風乍起,風從扶萱身後拂來,使她身上甜融融的馨香四散飄出,使她裙擺和腰間紗帶高高飛揚起。
紅燦燦的腰帶,羽毛一般,輕輕掃了掃謝湛的手背。
謝湛心下一驚,挪了挪手,握扇置於身後,如實回了扶萱的問題:「不是。畫的是『丹亭』,在建康城西北處。」
「沒去過,不過瞧畫中那般,真美。」扶萱回,又期待問:「謝公子空暇時,一併去一趟如何?」
當朝民風開放,男女不設大防,攜伴郊遊乃是常事,且二人還是交換了庚貼的有婚約之人,這般問題實屬稀疏平常。
「好。」謝湛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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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湛口中的「丹亭」風雅至極。
恰巧今日,他的父親、謝家家主並大梁太傅謝淵也在此設了私宴,廣邀友人,對飲清談。
眾人飲酒賦詩,幾番酣暢後,一前襟浸滿酒漬之人挪了挪臀,湊近謝淵,說起家事來。
「如安,聖人賜婚六郎與扶家女郎,你為何同意了?」
開口的,乃是與扶昀一同掌管圖書經籍的秘書郎王成逸。
如安是謝淵的表字。聽得王成逸發問,謝淵反問:「有何不可?」
王成逸搖頭笑道:「你啊,何必明知故問?我王家與謝家這結親之事,不是兩家心照不宣的麼?我那侄女與六郎從小熟識,早已是君子淑女之談啊。」
此話不假,為了維護自身利益,大梁世家門閥大族之間有一未成文的規定——僅在內部聯姻。非是利益驅使,世家既不會與皇族通婚,亦不與寒門庶族結親。
王、謝兩家並列大梁世家之首,是最頂級門閥,亦是互相結親的最佳人選。
謝淵心知,這位好友借門蔭入仕,卻始終無心仕途,便只道:「嘉陽長公主一番好意,謝家無推拒之理。」
王成逸訕笑一聲,露出瞭然的神色,「原是青梅竹馬做媒。」
嘉陽長公主乃是穆安帝最寵愛的幼妹,當年與謝淵差點共結連理。
謝六郎風姿如玉,乃大梁出了名的風華第一人,也是謝氏最有名望的下一輩,定好的下一任謝家家主。做他的嫡妻,需得才情和賢淑並重,將將興起的扶家小女郎,能匹配?
想及此,王成逸幾分好奇地問:「六郎可是應了這門親?」
謝淵點頭道:「他識得大體。」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