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他的做法並不為過。
可是,李中易奉陛下的手詔而來,又有官誥、敕牒、金魚符袋為憑,最重要的是,陛下派來的天使就在現場,足以證明李中易的身份。
白面無須,嗓音尖利,所經之處,都飄蕩著一股子尿騷味,這位天使的確是個貨真價實的沒把兒的宦官。
劉金山本想發過脾氣之後,索性回家去補睡個回籠覺,卻不料,李中易棋高一招,進府第二件事就下令給孫國鼎,讓他封鎖整個府衙。
思來想去,劉金山覺得還是回到大堂比較好,他雖然只是個從六品官,卻也是開封府衙之中,名正言順的首席佐貳官。
李中易看見劉金山緩步從外面走進大堂,他故意視若無睹,繼續說:「諸位仁兄,替君父分憂的道理,想必就不須本府多說了吧?」
這時,劉金山走到孫國鼎的身旁,孫國鼎猶豫了一下,索性退後了兩步,把緊挨著天使的站位,讓給了劉金山。
這劉金山畢竟是現任開封府衙的判官,位雖不高,權柄卻重,孫國鼎心有顧忌,也不敢太過得罪了劉金山。
李中易冷眼旁觀,將劉金山和孫國鼎之間的無聲互動,盡收眼底。
不過,李中易卻只當沒看見劉金山一般,接著說:「所以,本府決定,從現在開始,諸位同僚暫且不必歸家,直到戶曹失火案真相大白為止。」
「什麼?」
「唉喲喂,我沒聽錯吧?」
「這……這也太霸道了吧?」
「哼,簡直是無法無天……」
李中易隨口做的決定,不亞於在整個開封府衙大堂之內,扔出一顆幾百萬噸tnt當量的氫彈,讓原本保持沉默的眾官吏們,實在忍不住議論紛紛。
眾人一致望向劉金山,可是,這位劉判官卻微微合上兩眼,仿佛睡著了一般,裝沒聽見。
劉金山裝聾作啞,故意不出頭,剩下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右廳推官何重江的身上。
何重江一直偷眼看著劉金山,劉金山卻始終不看他,劉某人顯然是不想主動出頭,得罪了李中易。
「端明公,下官有一事不明。」何重江左思右想,最終還是挺身而出。
李中易正等著有人出頭呢,他故作遲疑的望著何重江,疑惑的問他:「你是?」
何重江也是從六品官,穿著一身深綠的官服,混在一堆青色或是淺綠的顏色之中,倒是十分顯眼。
可是,李中易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搞法,不吝給了何重江當頭一棒,其潛台詞異常清楚,你算老幾?
「回府君的話,下官乃是本府右廳推官,何重江。」何重江心裡窩著火,說話的語氣,卻依然顯得很恭敬。
「哦。」李中易冷淡的哼哼了一聲,就沒了下文,直接把何重江晾在了書案之前,進退維谷,左右為難。
按照官場的規矩,上官不發話,下官不得隨意插嘴或是發問,否則就是犯大忌諱的僭越。
讓李中易利用遊戲規則,給狠狠陰了一把的何重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李雲瀟暗地裡已經樂開了花,鱉犢子,還想和我家公子爺鬥法,也不看看馬王爺有幾隻眼?
呃,這個又是公子爺的口頭禪之一呢,罪過,實在是罪過!
李雲瀟暗暗有些得意,公子爺說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他都牢記於心,絕難忘記。
「端明公,同僚們都無法回家,家裡萬一出事,該怎麼辦?」何重山忍了又忍,實在忍無可忍,終於還是硬著頭皮,和李中易槓上了。
李中易直接把何重江當成了空氣,他扭頭沖李雲瀟下達了指令:「派人去守在府衙門口,凡是衙內眾官吏的家人來尋,就說大家都留在衙內,恢復被燒毀的書檔。」
「喏。」李雲瀟太過了解李中易,他當即就明白,公子爺玩的就是又是心理戰術。
李中易的安排,倒讓何重江心頭猛的一凜,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李中易為了查清戶曹的失火案,竟然會拉上全體府衙的官吏們,一起陪綁。
「端明公……」何重江剛想繼續找由頭說事,卻見李中易擺了擺手,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頭,「蔡軍巡,你聽仔細了,把所有在押的戶曹人等,全都單獨看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