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打一起,拳腳並用地互相招呼,卻都默契地沒有施展任何神力、仙力、肉身之力。
吳妄頭髮散亂,額頭有著兩處劃痕;
大司命英俊的臉上印著一個鞋印,鞋印上還有『少主』兩字。
他們俱是面露兇惡,一個齜牙咧嘴,一個怒髮衝冠,手下卻是絲毫不饒人,朝著對方面容柔軟之處不斷招呼。
角落中有小神急中生智,高呼一聲:
「大司命與天宮正神打成一片!」
眾小神連忙高呼:
「大司命毫無架子,與天宮正神打成一片!」
少司命額頭掛滿黑線,突然有點不想管這兩個傢伙。
但她終歸還是溫柔如水的性子,此刻自是連忙向前,與流光一左一右,拉開了吳妄和大司命。
少司命拉著吳妄的胳膊,感覺像是拽著一頭公牛;
流光死死拽著大司命的衣袍,也感受到了那如同火山一般即將噴發的憤怒。
「公報私仇!」
吳妄破口大罵,比劃著自己的小拇指,罵道:
「你心眼就這麼大,看到了嗎?就這麼大!」
大司命冷笑一聲,怒聲道:「就是公報私仇怎麼了?吾乃天宮第一輔神!主政天政殿!你區區候補正神,還想要六個八個神靈給你打下手?」
「我說打下手了嗎?我是想多找幾個神靈,跟他們分分功勞!」
「痴心妄想!你就是痴心妄想!拿個鏡子照照自己,你就是痴心妄想!」
「你就是看不過我跟你妹情投意合!」
「你也配!」
「我還就配了!你妹我娶定了!天帝來也攔不住!」
「啊!吾非要拆了你這張嘴!」
大司命大吼一聲,一把推開流光;
吳妄反手將少司命的拉扯掙開,怒吼一聲,身形驟然前沖,與大司命扭打成一團,四隻大手又抓又撓,打出了天宮強神獨有的風采。
「有本事別用神力恢復傷勢!」
「爾可敢一同自封神力!」
「怕你作甚!大司命你個大耳賊,你玩陰的!」
少司命在旁又羞又急,見他們只是單純發泄對彼此的不滿,並未真的動用神力廝殺,跺跺腳飛去了殿外。
當真,怎得隨意說什麼嫁娶之事!
都不與人知會一聲的!
……
半個時辰後。
天政殿外圍著的大批神靈,說笑間各自散去了。
吳妄頂著豬頭般的腦袋,駕雲落在逢春神殿外,龍行虎步、神氣揚揚,走兩步又牽扯到了背後的傷口,忍不住晃了晃胳膊。
少司命並不在殿中,小茗和女丑應當也是去了繁衍神殿處。
『該如何和她解釋,倒也是個麻煩。』
吳妄心底暗自計較,倒吸了幾口涼氣,走回了書桌後慢慢坐下,目中划過兩道精芒,心底卻泛起了重重疑惑。
他閉目凝神,宛若打坐一般,卻細細體會著大司命放在他道心深處的那團神光。
打架?
不用神力的打架,就是為了能肢體接觸。
最先動手的是大司命,對方看似是氣急般衝上來打了自己一拳,隨後便是傳聲:
『打我!』
吳妄長這麼大第二次聽見這麼便宜的要求。
第一次,還是在人皇宴後揍林祈。
吳妄猶豫了一瞬,還是作出兇惡的模樣,上去胖揍了大司命一頓。
當然,他的臉去痛擊大司命的拳頭時,同樣感受到了相同的反震力道。
大司命這是作甚?
那神光之內蘊含了頗多訊息,最初只是傳遞了少半就被少司命與流光拉開,不得已只能再次打成一團。
大司命似乎很忌憚天帝,都不敢給吳妄一枚玉符,必須用這般方式傳遞訊息。
當然,後面他們兩個也打出了真火。
吳妄現在滿腦子都是他掐住大司命脖子時,對方那雙幾乎要噴火的雙眼,心底莫名有些心虛。
畢竟是真的跟人妹妹好上了。
那團神光慢慢展開,吳妄突然聽到了一聲輕嘆,隨後便是一重重感悟,在他心底鋪開。
這是……
【天地雙綱、父子君臣,生靈五常、仁義禮智信。
婚者,父子血脈之始,五常禮之端。
上古生靈多以混居延血脈,子不知父、婦無定夫,故生亂象,使之惡欲叢生,後一族之強者多配偶子嗣,傳數代而敗……】
姻緣大道的感悟?
吳妄不由緊緊皺眉,這些感悟對他而言雖用處不大,但能從中感受到,這是一段積累了漫長歲月的感悟。
這些感悟在討論姻緣大道的重要性,從生靈大道的角度,認可了姻緣大道的必然性。
最難得的,是它能夠從無到有,告訴一個從未接觸過姻緣之事的神靈,什麼是姻緣、如何讓生靈結成姻緣。
甚至裡面還有『天婚』、『地婚』的構想,以天宮天帝天后為表率,以生靈部族王者為榜樣,勸導生靈結成夫婦,共同養育後人,保證彼此血脈的延續。
更離譜的是,吳妄在裡面讀出了『禁止近親結婚』的意味。
這些,應當是大司命對姻緣婚姻之道的構想,只是不知為何,就這般、用這種有些荒誕的方式給了他。
有什麼算計?
似乎是早知吳妄心底的疑惑,待那些感悟流淌完,吳妄心底浮現出了淡淡的雲霧。
黃昏,湖泊,鋪滿了淺草的堤岸上,一道身影正靜靜地站在那,慢慢轉過身來。
自是大司命。
這是大司命留下的訊息,被那些拳頭一點點打過來的。
他緩緩開口,嗓音帶著幾分沙啞:
「很驚訝吧,吾會給你這些,這本是吾為吾妹準備的禮物,補全她的繁衍大道,讓她的大道更進一步。
不曾想,陛下將姻緣大道給了你。
無妄子,你可知吾有多恨你?」
大司命聲音雖輕,但恨意無比濃烈,只是這恨意隨著一聲長嘆,隨之消失。
「你我不可能和解,也不可能聯手。
吾對人域的所作所為,你不會原諒;你對吾妹的所作所為,吾也不會諒解。
這是唯一一次,也必然是最後一次吾給你這般好處。」
吳妄微微皺眉。
心底安靜了許久,正當他以為大司命是『忘記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