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只是遙遙地往這邊看了一眼,許謹眼淚就掉了出來,覺得無比幸福。
為了能一次次看到韓覺,或者被韓覺看到,許謹開始做更多的事。比如跟著韓覺出機場的車子,比如埋伏在韓覺準備演出的地方,再比如,到韓覺家門口等他。
她以為她會感動韓覺,但最後一切都是她以為。
那天是韓覺的生日,她捧著蛋糕蹲在了韓覺家門口。韓覺走出電梯看到了她,臉上並未露出和高興相關的任何表情,也沒收下蛋糕,就要她滾回家去,以後別再來了。然後韓覺就留她在門外,進到了屋子裡。
許謹有些委屈,但她沒有氣餒,她從樓道的窗戶艱難地爬到了韓覺的陽台,過程並不輕鬆,有好幾次她抖著身子都想退縮,但心裡想著韓覺,這些困難都被她一一克服了。她覺得自己是為愛奮不顧身的英雄。
當她揚著笑臉,從出現在韓覺面前的時候,韓覺的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難看。
韓覺問她是怎麼進來的。
她興沖沖地說是從外面爬過來的。然後期望得到韓覺的讚賞。
然而,韓覺扇了她一個耳光,毫不留手的那種。
她當時整個人都懵了。
她捂著臉,都忘了韓覺生氣地對她說了什麼,也忘了自己後來是怎麼出了門,怎麼進電梯,怎麼到樓下。
等她再次有記憶的時候,是樓下的同伴,拉開她的手,看著她的臉大呼小叫,問是不是被韓覺打了,她茫茫然地回答說是。然後幾個狗仔跳了過來,興奮地圍著她猛拍。
第二天,韓覺打粉絲的新聞就傳遍了不知幾國。
這條新聞,是韓覺從高峰墜入谷底的開端。
在那一整個月裡,許謹始終惴惴不安。因為她沒跟任何人說,她當時並非在門外被打。她未經允許進到了韓覺的家裡,在法律上,那叫私闖民宅。只要韓覺跟人說出這點,也就不至於被口誅筆伐。
她她知道私生粉的臭名昭著,於是害怕韓覺說出來,風向一轉,她就成了輿論風口的焦點,還是要被討伐譴責的那種。
她曾經親手「開除」過幾個粉絲的粉籍,相當清楚粉圈內會用什麼手段對付引起群怒的人。首先會有各種讓人反胃的詞彙潑到身上,然後照片會被瘋傳,學校里沒人再跟她玩,惡意電話會一個個打到家裡,甚至還會打到自己爸媽的工作單位。
許謹做好了準備。
然而韓覺始終沒有任何解釋,也沒有任何表示。
【他為什麼不說呢?】
【是不屑解釋?】
許謹想詢問韓覺,但她不敢,怕問了是一種提醒,是自投羅網,她於是小心翼翼地藏起了自己,不去上網。等到韓覺以一種措手不及的速度銷聲匿跡之後,她知道,她恐怕再沒機會問了。面對別人【動手打粉絲】的指責,韓覺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我沒有錯】。
對於韓覺的消失,許謹的心底有一絲不願承認的如釋重負。但很快,她又為這一絲慶幸而痛恨自己。她多次想要主動坦白,但覺得這有什麼意義呢?她已經把韓覺毀了啊!
許謹註銷了微特號,退出了群,不再關注韓覺的越來越難搜到的動態,她選擇用逃避來緩解良心的折磨。她不僅不關注韓覺,從此她再沒有關注過任何一個明星。
當同齡的女孩們圍在一起聊電視劇,聊明星八卦的時候,許謹卻是顯得那麼的不合群。她總是一個人看書,看很多的書,警惕情緒被裹挾或煽動,不參加一切人數超過三人的團體活動,與人交往時界限感劃分得一清二楚。
她以為變成另外一個自己,她能忘了過去。
實際上並不可以。
她的心智水平越高,知識越豐富,邏輯越清晰,就越是痛恨從前那個跟蹤、偷窺、偷拍、私闖民宅的自己。
高考結束,成績優異的許謹填報了名校的法學專業。她立志成為一名律師,然後以一名心智健全,思維清晰的成年人的樣子,去見一見韓覺,告訴他,過去的自己犯了多大的錯。然後再問,當初為什麼不把真相說出來。
然而就在填完了志願的第二天,她家收到了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