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發現了自己沒有來由的心浮氣躁,他這一陣子情緒轉得很快,方才還差點暴跳如雷,這會自己把自己說難受了,又不由得悲從中來。
祖孫兩個話說到這,就進行不下去了,徐西臨默默收拾了外婆的盤碗,看著她慢慢地挪回房間。
他剛一上樓,竇尋就探出頭來看他。徐西臨沒有了方才玩鬧的興致,看了他一眼,在電腦前坐下了,無所事事地刷了一會網頁,心裡亂七八糟地過各種事。
竇尋關上門,伸手在他後頸上捏了一下。
徐西臨把頭仰到座椅靠背上,半死不活地問:「嘛?」
竇尋雙手從椅子兩側繞過去,撐在桌上,問:「要搬家嗎?」
「不會的。」徐西臨眼皮一垂,十分肯定地回答,沒有多做解釋——他是七月份的生日,算來已經滿了十八周歲,儘管別人都拿他當孩子,但法律賦予的權利已經解鎖了,這房子沒有他同意簽字是賣不掉的。
徐西臨頓了頓,又對竇尋說,「我這幾天可能有點上火,脾氣不太好,犯病的時候你別往心裡去,不理我就行了。」
竇尋沒感覺出徐西臨脾氣哪不好——反正跟他自己比起來,地球人整個物種都比較平和。
他想了想,對徐西臨說:「我有時候也很容易發火,最近好多了。」
接著,竇尋回憶了片刻,說:「我有時候看別人拉幫結夥很熱鬧,但是那些熱鬧的人卻都很討厭……唔,心裡一直很不平……你聽懂了嗎?」
徐西臨一點就透,聽懂了,就是說他對別人呼朋喚友羨慕嫉妒恨,別人不主動來請,他又「看不上」別人,抹不開面子「折節下交」,只能一邊期待一邊憤憤不平。
竇尋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話狗屁不通,驚奇道:「你聽懂什麼了?」
徐西臨:「您老人家當時連個預告都沒有,一個字都沒跟我說,就開始主動等我一起上下學,原來是賣了我一個天大的面子。不好意思,我現在才知道。」
竇尋:「……」
徐西臨笑了起來,心裡的鬱火散了一點。竇尋有時候不會說人話,但徐西臨發現自己居然很吃他那一套。
而且竇尋還神奇地用一段前言不搭後語的自我獨白,清晰地點出了他的困境。
徐西臨知道自己這是遇上了進退維谷的難事。
他心裡有一個遠大的目標,要向徐進女士看齊,他相信自己沒有問題,將來甚至能青出於藍,超過他媽,在這方面,他和其他少年一樣,有著滿腹毫無依據的自信。
而與此同時,他也知道自己連眼下無風無浪的一個家都擺不平,並時刻準備委屈地撂挑子。
他既不肯承認自己無能,又缺少不無能的勇氣和耐性。只好不細想、不面對,暫時壓下。但是一時壓下了,矛盾依然在,「愁」也和貧窮愛情咳嗽一樣,就算刻意擱置,它也會以別的方式露出來。
徐西臨對著天花板發了會呆,竇尋卻對著他發了一會呆。
這個姿勢充滿蠱惑性,竇尋的頭越來越低,兩個人快要碰到的時候,竇尋想起上次不愉快的經歷,猶豫了一會,然後蜻蜓點水地在徐西臨嘴唇上一觸即走,緊張地退開了一點,繼而他發現徐西臨放空的目光重新聚焦,而且在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竇尋這才大著膽子湊上去,輕輕舔著徐西臨的唇縫。
他的動作有點僵硬,還不易察覺地輕輕顫抖著,好像正在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探險,前途滿是未卜。
徐西臨也不知道怎麼忽然發展到這一步的,方才沉鬱的心仿佛被陡然安了個加速器,亂七八糟地上躥下跳起來。他試探著伸手放在竇尋的腰側,感覺到竇尋的緊繃,就下意識地輕輕撫摸起來。
不料順毛順錯了地方,竇尋激靈了一下,感覺身上有根麻筋從耳後一直綿延到了腰上,一片錯亂的神經網絡爭先恐後地短了路。
竇尋輕輕地往後縮了縮,人高馬大地撞在了書桌上,檯燈的金屬燈聲擺動起來發出聲輕響,徐進的相框支架鬆了,「啪」一下倒扣在了桌上。
不再看,不再問。
徐西臨心裡忽然一動,看見竇尋的耳廓紅得幾近透明,喉嚨里頓時乾燥起來,手微微往下移了幾寸,被竇尋炸著毛一把按住,可是按得不怎麼堅決,比個
第37章回家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