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四周,庭院幽靜,的確沒有腳步聲,確切的說是連個人影都沒有。
怎麼回事?步尋一驚,立刻向昊雲圖所在的主殿走去,然沒走出多遠,身形忽一個踉蹌,一手扶住了廊檐下的柱子,一手捂住了肚子,呼吸陡然急促起來。
捂住肚子的手抬起,抹了把口鼻,手上染了殷紅,口鼻有鮮血滴滴答答而出。
「墨呢?沒墨了,來人,步尋!」
披頭散髮狀如瘋魔的昊雲圖在殿內牆上、柱子上提筆到處塗鴉,地上凌亂紙張上也有凌亂字跡,皆是咒罵之言,突然發現沒有墨了,大喊大叫。
咣!門推開了。
昊雲圖看也不看,盯著牆上的字跡,喝道:「上墨!」
沒有回應,昊雲圖霍然回頭,怒眼看去,怒眼漸怔愕,發現門口門檻上爬進來了一人,費力地往裡爬來,正是口鼻流血的步尋。
啪嗒!昊雲圖手中筆落地,怔怔看著爬來的步尋。
艱難爬來的步尋終於爬到了他的腳下,抓住了他的褲腳,滿嘴血汪汪道:「陛…下…」
昊雲圖終於緩緩蹲下了,抓住了步尋的手,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幹的,滿臉悲憤,「逆子啊!來人,來人,快來人救人,快來人救朕的總管!」可謂悲吼。
「沒用的。」臉色已現烏青的步尋拉了拉他,示意他不用白費工夫了,殘喘道:「陛下,把神器交…交予玉王吧。」
昊雲圖跪下了,用力將他放平坦了,儘量讓他舒坦些,抬手撫慰著他的胸口,「老夥計,是朕一意孤行害了你,可是不能交啊。他們這個時候急著要鎮國神器是為何?這是做了萬一守不住好撤離的打算!」
「堂堂齊國京城,匯聚一國之力,十萬大軍駐守,城池堅固,足以抵禦百萬大軍強攻。」
「堂堂齊國國都,豈能輕易棄守?逆子拿不到鎮國神器,就不敢輕易棄守,否則鎮國神器會落入外敵之手。」
「他們必須要給朕堅守下去!朕相信朕的上將軍,一定不會棄齊國不顧的,一定會有援軍到來的。」
步尋搖頭:「陛下,老奴死不足惜,殺老奴只是在殺雞儆猴。陛下若再不交出,就會有人對其他皇子下毒手,他謀逆上位,名不正言不順,眾皇子有的是理由反他。拿不到鎮國神器確定自己在眾皇子中的地位,眾皇子危矣。若要強取寶庫之物,也並非打不開,最多多耗些時間,擋…擋不住的…不必再讓陛下兒女做無謂…無謂……」梗著脖子,用力瞪了瞪眼睛,話終究是未說完,身子一挺,又一軟,腦袋無力偏向了一旁。
昊雲圖呼吸急促,紅了眼,淚灑,忽抬袖抹了把淚,伸手捂住了步尋的眼睛,慢慢合上了步尋的雙眼,呢喃:「老夥計,你且先去!」
之後站起,不疾不徐地走到了門口,站在門口大聲道:「來人!」
御書房內,一名太監跑入,湊到昊鴻身邊,低聲道:「太子殿下,陛下說他願意交出鎮國神器,不過…」
昊鴻聽了前面正喜,如步尋所言,拿不到鎮國神器他心難安,鎮國神器一旦落入敵手,他沒了鎮國神器還算什麼齊國皇帝?面對叛軍攻城,他不得不做以防萬一的準備,一旦逃離,鎮國神器必須要在他手上。
可聽到『不過』二字,臉色又略沉,「不過什麼?」
太監道:「陛下說,想要鎮國神器就不要偷偷摸摸,讓太子親自去見他,去當面向他堂堂正正討要!」
聞聽此言,昊鴻有些忌憚,昊雲圖積威所致,加之謀逆之舉做賊心虛,將昊雲圖軟禁後,一直沒敢去見,至今都迴避著沒照過面。
不過這次情況不一樣,他斟酌猶豫一番後,揮手道:「走,去見…多帶幾個人!」
「是!」太監領命,趕緊跑去安排了。
軟禁之地,父子兩個終於見面了。
看了眼父親腳下步尋的屍體,昊鴻拱手躬身道:「父皇!」
昊雲圖冷冷掃了眼他身後的一群人,淡然道:「朕老邁之軀,已無青壯血勇,來見朕需要帶這麼多人看你有多膽小嗎?」
這麼多人聽著呢,昊鴻被說的有些惱羞,放下了雙手,挺直了胸膛,「父皇,現在說這個還有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