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鐵鍬紛紛起床查看,相互在院子裡喊叫,村里遭賊了。
守在西屋的韋興德聽得一連串的異常響動,觀主開門吟經聲,拔劍聲,窸窸窣窣跑動聲,不知多少老鼠的吱吱亂叫聲,緊著又是狗子叫,他知道是賊子來了,緊張得抓起凳子。
若是賊子敢進來他就拼命,幸好床榻後的油燈沒有異常搖擺亂動。
聽得左右院子的鄰居在相互大聲招呼,他身體稍稍放鬆。
「岳道長,外面怎樣了?」
「別出聲,繼續守著,等觀主回來。」
岳安言持劍守著西屋門口,盯著大門處,傳音告誡韋興德。
她不敢有絲毫鬆懈,與觀主一起的時候沒覺得,待觀主離開,她才感覺壓力。
狗子吠叫漸漸停歇,漢子們打著哈欠回屋繼續睡覺。
村里打更的梆子聲自西頭傳來,三更天了。
韋興德放下手中凳子,才坐下不久,突然看到原本靜靜燃燒的燈光,晃動了一下,他擦了擦眼睛,以為是盯著看花眼了,然而令他感覺毛骨悚然的事情在眼皮底下發生。
豆大的橘黃色燈火,往左右兩邊大幅度擺動。
那個東西來了!
「岳……岳道長……」
聽得韋興德的聲音低啞顫抖不對,岳安言閃身進西屋。
她目光一凝,只見燈火搖曳欲滅,是邪道賊人在近處做法收魂。
好一個調虎離山之計,賊子不止一人,幸虧觀主謹慎,讓她守著屋子沒有出門。
「噓!」
比劃一個手勢,岳安言用靈眼術掃視屋子,見窗戶上貼的鎮宅符在飛快失去一絲靈性,顏色漸褪變淡,而貼在床榻泥牆上那張她看不懂黃符,無風自動,瞧不出有靈性流失,顯然還能抵擋一會。
岳安言從袋內取出一張她自己繪製的怯邪黃符,口中快速念誦咒語。
泥牆上貼著的符紙「嘩啦」聲響開始劇烈,地面撒著的鹽粒化作水一樣的液體,在緩緩消融,清油燈火瘋狂搖晃,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韋興德抓著凳子的一條木足,手背青筋鼓起,他退到牆角落,緊盯著那點隨時可能熄滅的燈火,心臟砰砰急速跳動,腦子幾乎一片空白。
岳安言口中咒語念完,跨過半融化的鹽粒圈,一步來到床榻邊緣。
左手捏著的黃符「啪」一下貼到躺著的小孩額頭,元炁輸入,喝道:「醒來!」
臉頰鮮紅像要滴出血來的小傢伙,應聲睜開眼眸,懵懵懂懂,一時間還不知自己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茫然道:「岳道長……」
他還記得用一文銅錢換他一個耍玩意的女道長。
泥牆上貼著的黃符,停止異常響動,床榻後的油燈也恢復正常,不再搖晃。
「沒事了,用碗中鹽水給他洗洗臉,呆在屋裡不要出去。」
岳安言迅速傳音兩句話交代,人已經掠去堂屋,拉開門栓衝到院子裡,觀主離去前,傳音囑咐她,若是發現不妥,先用怯邪符救人要緊,抓賊人為次要,防著賊人有同伴殺一個回馬槍。
外面傳來尖細的類似獸叫,收魂邪術被她破掉打斷,施法者受到影響。
但似乎不太嚴重,與她所知道的反噬很不相同。
院子外傳來古怪的叫罵聲:「可惡,還藏了一個牛鼻子臭道士,壞了本大仙的好事,你們這些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的傢伙,會後悔的!」
岳安言跳到院牆上,看到路對面的歪脖子棗樹上,藏著一團黑影,有兩點黃澄澄的光芒,閃動了一下,是一對眼珠子。
也不知是什麼路數的妖物?
一個對視,岳安言身上道袍無風晃了晃。
她左手掐弱水怯邪訣穩住心神,不受對方妖術影響,也探出對方的道行深淺。
不過如此而已,裝神弄鬼的東西。
「休走!」
足下往泥牆一踩,岳安言身如輕燕,飛掠過三丈有餘,劍刃寒光映著月光一閃。
「咔嚓」,棗枝斷去半截。
那團黑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